wls00112255: ㄏㄏ 顫抖吧 你要回的戲只會增加不會減少

——隱者的首領總是難以捉摸，包含平日裡的行蹤，陰晴不定的個性，還有一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舉止。

定期舉辦的組織成員聚會裡，戴著面具的人並不在少數，除了放眼望去盡是身披斗篷的人們以外，也能看見許多臉上覆蓋奇異花紋色彩的成員。

在眾多顏色型態各異的穿著裡，商柩依然維持那副簡潔明瞭至有些單調的服裝，拿著聚會內提供的茶水坐在角落邊的沙發休息。
有時候他真的會產生一種不合時宜的想法——這裡比邪教組織還像不法犯罪宗教集團。

他就這樣避開任何可能的社交範圍，自己一個人歲月安好的喝著手裡的紅茶，直到眼前被一小片陰影覆蓋，他抬起頭，只看見一片白色的色塊，跟幾筆塗鴉似的笑臉。
青年微微挑起眉，他倒是認得這個面具跟聲音，舉起手裡的杯子道了聲首領夜安。

剛談完一筆生意的首領，不知道是被取悅、亦或是逗笑，總歸看上去是心情不錯，他隨手朝著商柩拋了兩張輕飄飄的紙，調整過的手勁卻讓紙張穩穩的飛進青年手裡。

「好好享受這個夜晚吧，新人——哦，還有你後面那個新人也一起。」

商柩微微一愣，轉過頭便對上另一雙潛伏在面具下的眼睛。

喬納斯諾溫待在角落裡，以純黑的兔子面具掩住容顏，一來是表現出絕對的冷淡姿態好不被叨擾，二來好降低他的存在感，能夠待在沙發與窗簾間歇息——他早早注意到了商柩，墨色的長髮終歸是相當容易找的特徵，只見青年穿著簡易，這放在一眾奇形怪狀裡反而突兀。

商柩坐下的位置離他不遠，喬溫少見地興起想去找人一塊度過漫長的、無用的組織聚會，至少棘蛇的身邊沒有吵人的蟲鳥，他如此合理化自己的行為。

還沒待他出聲與人打招呼，商柩便被帶著面具的人給喊住，喬溫愣了愣神，抿著唇下意識就是要趁首領不注意躲回角落，雖說他並沒有多害怕組織的頭，但實在是不敢恭維——首領這人，給他直覺性的危險。

啞兔來不及跑，只聽見帶著笑意的聲音指出了自己的位置，順帶使青年的視線一併落在了自己身上，喬納斯諾溫幾乎是要苦笑起來，溫和地與首領道安後獲得不置可否的哼音，直到人擺手走遠才將目光直面到商柩身上。

「晚上好，」他輕聲道，沒想把面具給摘下來，既然對方能夠以身形和聲音認出首領，只帶上半臉面具的自己必然也能夠認出，他有些介意商柩手上的兩張紙條，想了想也只是盯著瞧半晌，在不曉得是否為任務的情況下，還是選擇不放好奇心出去亂問，「我原本是打算來打個招呼……突然出現在後面，嚇到你了嗎？」

「沒有，」商柩笑了一下，「只是時間點太剛好了。」

畢竟他的注意力還在前頭的首領身上，便沒有分太多心思在周遭的環境變化，喬溫的腳步又比常人來的輕些，直到首領笑著道出了當事人的存在，他才反應過來有人在後面偷偷聽了很久。

也許首領就是看準了有人才過來找他說話，商柩拿著那兩張電影票忍不住端詳，那是近期很紅的一部驚悚動作片，同時結合了兩大經典客群，難怪場次加開到凌晨都有人捧場。

索性向後一躺，朝著後方遞出了票卷，青年揚起眉梢、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

「如何？首領的心意。」

電影開演的時間在聚會結束後不久，大抵是給隨機幸運組織小朋友福利的意味，其實不想看應該也能換其他場次的票轉手給其他人，但他也很久沒進電影院看過了，想著就當打發時間。

喬溫順著人意抽走了票卷，前段時間確實有聽過幾名同事聊起這部驚悚片，傳聞是恐怖係數不算太高，但音效和氣場氛圍容易被嚇到。他回想起可以稱之為童年陰影的過往，不由得沉思了片刻，真要說害怕或恐懼，那或許也稱不上，只是當年兄長出於玩笑地舉動落下了一絲陰影，這麼多年來他也鮮少踏進電影院，最多待在家裡觀看影集。

其實拒絕也沒有關係，但喬溫正要開口的話語又停頓住，沒來由地擔憂起若是此時拒絕，商柩會找其他人去觀影的可能性。

「……好啊。」他很遲的回應，也抓不準自己對於驚悚片的接受度究竟有多少，他看了眼票上的影城位置，離這兒不算太遠，但這個時間也接近開場不遠，「現在走嗎？」

票卷是首領給的，那麼直接離開也在情理之中，這麼一想倒也沒有那麼勉強與遲疑了，實際上來看，電影院總好過於這樣的聚會。

「你不想看的話，去影城門口送人或轉賣都可以，不用勉強。」

縱然對方的猶豫與遲疑都只在一瞬間，商柩還是敏銳的捕捉出那一絲潛藏在面具下的抗拒，他倒不是那種喜歡抓著別人把柄或弱處笑話的人，也能理解某些生理上的應激反應並不是能輕易改變的東西，更像是被刻印在基因裡的保護。

不過利用這份電影票離開組織聚會，倒是很好的一個機會，他知道喬溫應該也想到了這一點，才會對這項提議多了哪怕只有半分的遲疑，畢竟待在這裡，才是真正讓他們壓迫窒息的主因。

「雖然還有點時間，但現在走應該也不會有人反對。」青年翻動手裡的票卷，上面的時間雖然尚有兩小時左右的空檔，地點卻是稍遠一些的百貨公司影城，驅車前往都需要一些時間。

趁著其他人到處聊天、交際的時間，商柩向後靠著燈光昏暗的隔音牆，拿著手機搜尋了片刻，卻是把導航都提前準備好，大有時機一到直接跑路的意味。

「如何？」他低笑著勾起唇角，輕輕按滅了手機螢幕，指向遠方的電梯口，「再不走就要到幹部的工作進度彙報了。」

「跟你沒有勉強。」喬溫不曉得是因為對方是否察覺自己顯然的停頓或是其他，他眨了眨霧藍色的眸，下意識回覆道，又覺這樣的答案太過於沒頭沒尾，只是上頭的細小討論聲引了他的注意，幾名幹部已然拿著報表討論著什麼，按照流程確實會如棘蛇所說那般發展，於是他先起身打算離開這兒再解釋，「嗯，我們走吧。」

他並不喜歡將短處暴露到他人面前，離開的那步起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哪怕他再如何清楚就算後悔，身後的男人也只會柔和地揚起笑容道沒關係，但喬納斯諾溫總慣於給自己設限，再突破一點、再突破一點……他斂著眸，兩人離開聚會一段距離後才緩緩開口。

「我聽說這部電影拍得不錯。」很彆扭的開頭，他近乎要為自己嘆息，他絕對並非溝通障礙，只是總在這人面前亂了步伐，連呼吸時都小心翼翼遏止著那絲早膨脹起的好感，也許只是那一槍擋下的後遺症，那夜月光過於清冷，細淺落在青年臉上，類似渡了清冷寂寥的灰，喬溫腦中轉著各種思緒，隨後才想起要解釋下去，又緩聲續道：「……我很久沒看驚悚片了，可能會不太習慣而已。」

「我今天沒開車，搭你的車嗎？」

注意到人領著自己往停車場方向走，他邊把面具塞入公事包內，邊整理著剛脫下的米白色斗篷。

「票房挺好，陣容也頗有來頭。」聽著後方傳來的話題內容，商柩邊領著路往地下室走邊回答，「這部貼臉的驚嚇橋段比較少，比較著重劇情，應該不會太難熬。」

老實說，他也不是多喜歡看驚悚或恐怖片的人，應該說他對於電影院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眼下他要的只是一個脫離隱者聚會的機會——或者，能夠跟喬溫出去的機會，他也會欣然接受。

誰不喜歡呢，青年的腳步稍微停頓，眼角是不經意帶上的笑，他覺得自己好似在黑夜裡攥住了一道光，捨不得輕易放手。

「搭我的吧。」

商柩本來就不喜歡穿太多組織規定的服裝出門，眼下他邊脫邊把原本披著的外衫摺好，身上只剩下一件灰色的襯衣，隨手把衣服往後座一丟，他人就鑽進了駕駛座。

電影院離這裡約莫四十分鐘的車程，等他們抵達的時候，百貨公司大多都已經歇業關燈，剩下影城獨自亮燈營業，外頭還稀疏的排著隊。

「我們應該不用排隊，可以直接上餐飲部買東西吃。」他停頓了片刻，又道：「走吧，等電影開演。」

坐上商柩的副駕駛，喬溫難得為這樣不算漫長的路程感到小小的不知所措，他與對方並非無話可說，但他太不擅長主動開口——值得慶幸的是駕駛人似乎只是瞄他幾眼，輕聲讓他可以先瞇眼睡會。

待他醒來，靈敏的耳首先聽見過於柔和溫儒的嗓音，他下意識抿唇，為這樣低聲呼喚的狀況擅自定義成寵溺的語調，沒來由地佔有慾作祟。

寂寥而空盪的街道。很類似的局面，讓他憶起前些日子首次組成臨時搭檔的棘蛇，如今更像是蛻去了疏離的外皮，將一絲餘溫留給了他。

他沒聽清商柩的話，只是下意識點頭，街燈下搖晃著的光點在黑髮青年淺灰的瞳孔裡蔓延擴散，他抿了抿唇。

滿心只有那雙冷然卻比夜更為溫沉的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