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入幫儀式已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儘管才幾個月過去，那時的記憶卻莫名地逐漸變得模糊，彷若是上輩子發生的事。親吻兔子的骸骨、報上身家姓名，椿似乎都是在腦子不清楚時做出來的事情，僅有破碎的記憶片段被留了下來。

首領的面容被面具遮蓋，視線所及之處僅剩下刺眼的燈光與手中的兔子頭骨，椿斂下眼眸，作嘔感揮之不去，薄唇卻依然違背本心地貼上冰冷的白骨。福馬林的氣味似乎隱隱殘留，她起初不相信這是真的屍骸，可事實就這麼擺在眼前，也不得不服從了。

她的記憶有些混亂，不知順序先後為何，只記得當某個幹部確認著自己的身家時，每一項都說得正確，唯獨姓名一項未被朗誦。「......我是椿 • 赫茲塔。」她記得自己是這麼說的，隨後便看見對方遲疑了一秒，隨即又恢復正常般點了點頭。

祁夜笙則是始終如一掛著痞痞的笑容，令人心生不悅。在親吻頭骨時甚至無一絲遲疑，細數家庭背景時連眼睛也不眨一下，從頭到尾都沒有表現失態的樣子。椿還是佩服的，她理解對方的痛苦與掙扎，可自己卻從未見他表現出在乎的模樣。

為什麼呢？她實在不清楚。

他們在公司外部裡幾乎形影不離，或說是祁夜笙不願離開小姐半步，他總是會用含笑又深邃的紅瞳嚇阻掉那些蟲子。進到組織以後，他便察覺了椿不希望兩人走的太近，有弱點的人是不該加入黑手黨的。她不願與對方表現的太過親密，有一大因素便是如此。

椿偶爾還是想不明白為何祁夜笙總感覺有好多、好多事瞞著自己，瞞著所有認識的人。那樣的笑容背後隱藏的東西她不願去深入探究，沒有那個必要。可是他明明不喜歡笑的，那是祁夜笙親口告訴他的。

「笑著很累，不笑卻很麻煩。可是我還是不喜歡笑。」

說這句話時他依舊笑著，不可一世的模樣深深烙印在她的腦海裡。所有隱者齒輪的資訊均是他收集到的、黑市買家賣家的訊息也是他先一步掌握的，為什麼她依然不明白這些事背後的脈絡？這笑容究竟藏著些什麼？

值得慶幸的只有對方始終心向著她這件事。當溫熱的大掌緩緩覆蓋住已經泛冷的指尖時，才是她真正感覺到力量與溫暖的時候，椿 • 赫茲塔的確依賴著自己的僕從，從好幾年前便是如此。

入幫儀式上的事情早就沒那麼重要了，記憶清晰又有什麼用呢？她明白了自己無畏的理由，僅此便已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