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經看過血液凍結的形容法，在此之前他都僅僅認為那是一番過於誇飾的形容法。

直至如今、直到他自己也體會了那種失去重要之人的心情時他才發覺這一點都不誇大。彷彿血液停止流動、甚至被凍結一般渾身冰冷，手指末端以及唇舌也止不住顫抖。

「……為什麼，只有我？」他發了聲後才發覺在這段短短的沉默期間，他的嗓音便因為情緒波動而變得低啞。

照理來說他應該先讓自己平緩情緒，再對拉烏斯提出所有的問題，但是……

但是他怎麼可能控制得了？

亂成一團的思緒令他甚至不知道該從何開始詢問，但總歸不該是他，如果真要死一個，那活的也不該是他。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為什麼你能救回我卻救不回伊利斯？我的傷再怎麼樣都比伊利斯重的多啊！」

「因為不是我。」他的崩潰話語被拉烏斯用一句短短的否定便堵了回來。

他看著面前的人因為和他一樣的顫抖而相互握緊了雙手，扣在手背上的指尖因為用力而發白。拉烏斯低垂著視線，將方才的話重複了遍，「因為不是我……克里歐，延續你性命的人是瑪帝亞，不是我。」

「……既然如此，那為什麼伊利斯死了。」

問出這番話後，拉烏斯卻不願回答他的話，更甚將頭撇向一邊，不只視線，甚至連臉龐都不願意對著他。

好似……無法面對他一般。

正當他張開嘴，打算繼續逼迫拉烏斯回覆時，他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一件事。

拉烏斯說的不是「救」而是「延續」。他的傷是被充斥感染物鐵鏽的鐵棍貫穿胸部、刺穿心肺的傷。他不曉得伊利斯受了傷，甚至是喪失性命的重傷，但是拉烏斯沒必要說謊騙他，那伊利斯是如何在重傷的狀態下「延續」他的性命的？

想到一種可能性，他在一瞬間臉色一白。

「是他的，對不對。」白著臉，他起身把手搭上拉烏斯的肩膀，強迫對方看向自己，「手術是你做的，對不對！為什麼要放棄伊利斯的性命！為什麼要用他來救我的命！」

「因為不這樣做我會同時失去你們兩個！」

他被拉烏斯吼的一頓，面前的人卻像是僅僅一句話的失態是假象一般，閉上眼撇開頭，再次開口後語氣便回歸的平靜，「你們兩個的傷我都處理不了……我收到瑪帝亞的消息到現場的時候你已經陷入昏迷，胸口全是血，混著鐵鏽，一看就是已經受感染，瑪帝亞……他還有意識，但是側腹也全是血，出血量甚至比你還要多。」

「瑪帝亞失血過多會比你失血過多要更嚴重，因為血庫裡他的血型的血完全不足以應付他的失血量，那個當下我救不了他，我也救不了你。」

「克里歐，不這麼做我不止會失去瑪帝亞，我還會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