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 / 9 / 5

　　不知不覺間，大學生比人家長的暑假也即將迎來尾聲，系上死了兩個月的聊天群組，開始熱絡起來，發關於新課程的提醒、活動的舉行，還有大夥兒最期待的直屬學弟妹分配等等。

　　這也意味著，在沓沓行小劇場的實習生活也將結束。雖然第一個禮拜忙得暈頭轉向，渾然不知自己的角色到底是什麼，在對所有工作逐漸得心應手的現在，感到格外的不捨。

　　——所以當茹玉姐突然問他，要不要繼續留任，轉為工讀生甚至未來的正職時，陸永杰張大嘴巴，不知所措。

　　「咦？欸？我嗎？不是我沒有不想！我我我是有點太震驚了——而且我可能需要跟之前的表藝中心討論一下……我真的真的很開心茹玉姐你居然會問我……」無處安放的小手在空中亂揮。

　　畢竟在此之前，從來沒有實習生留任的先例，他也跟打工那邊的劇場講好，開學後會回去繼續上工。

　　哎——真困難啊。升上大三或許就是這樣，離畢業不至於近但也不遠了，每個決定好像都會牽涉到未來，要在哪裡工作？要不要出去留學交換？要往什麼樣的自己前進？

　　「行啊，我也沒急著要答案，你考慮考慮以後，看是要最後一天上班跟我講，還是再傳訊息給我。」

　　茹玉姐一如既往地隨興，帶著無法輕易拒絕的自信跟強勢。不過陸永杰倒是很清楚，說起來輕鬆，但這是對方給他的機會，茹玉姐那麼重視工作的人，肯定希望他好好思考再決定。

　　所以才困難啊！啊！啊啊啊！！！
　　陸永杰走下樓梯，在大廳處忍不住抱頭。

　　「永杰很煩惱嗎？」作為在旁邊收看全程的人，一岳帶著理解的微笑，伸手在他的肩膀輕拍幾下安慰。

　　「煩惱到快鼠掉惹，我甚至在想還是你陪我猜個拳，交給命運來決定我現在到底該怎麼回應比較好！」
　　雙手在臉頰捧成碗狀，海藻綠的腦袋瓜左右擺晃，飄忽不定的語氣越來越高昂；一岳被他逗得輕笑兩聲——

　　然後直接拒絕，「不行哦，不能這麼隨便。」

　　「永杰，聽我說。」
　　「你心裡肯定有更想要的，只是出於各式各樣的考量，你還在迴避那個選項。即使如此，你必須做選擇。」

　　「不是選擇不後悔的，而是選了，才不能後悔。」

　　一岳的聲音越來越輕。他似乎聽見，卻也沒有聽全，語句停留在形式和表面，深刻的意義等待詮釋和理解。
　　他楞楞的嗯了一聲，得到對方的一抹淺笑。

　　走出劇場門口，他和一岳道別，分別往兩個方向走。
　　他要去停機車的地方牽小黑回家。

　　室外停車場的白光灑落，機車旁，熟悉的、鮮豔的紅映入眼底。陸永杰腳步遲疑半秒，然後快速小跑向前。

　　「……嘩！林添紘？尼種摩來了！？」

　　宏亮的大嗓門足以嗨翻整個場域。
　　林添紘捏捏發疼的耳朵，桃花眼堆起鮮明的笑意，「剛好下班，想說騎過來問你，要不要一起吃飯？」

　　「吃！還不吃爆！我超餓的！」
　　「你老是都這樣說，等到了餐廳又會說你得減肥。哎、跳舞的人可真辛苦啊，每天都得維持身材。」

　　「齁，我又不像你吃不胖：（」
　　「我有啊，只是胖得不明顯。」

　　「哪裡？哪裡？我的偶像室友哪裡胖？？？」
　　「你別一直擠過來，小心把人家車子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