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定交流/與 gokeii741

白天熱鬧的甲板此時只有寥寥幾盞燈光照應著腳下的路,海浪規律的拍打聲填補了窒息的寂靜。大海中央的天空並沒有過多的雲朵遮擋,每一顆星點都如同一道道銳利而又古老的目光,在審視、注視著渺小的眾生。
latest #39
這略早於稍早約定的時間,但艾迪從不喜好匆忙,等待的時間總是能讓他整理自己的思緒,儘管偶爾反而會使侵入性的想法變得難以抑制。

他只是沿著船舷繼續漫步著,毫無遲疑地踏入無光的黑暗之中。他漫不經心地看著郵輪駛過時激起的白沫,俯視著那比天際還要漆黑的大海。
當聽見那聲呼喚時,早已有心理準備的他毫無遲疑地轉過頭。但看清對方手提著的兩大袋時,那雙森綠的眸子不禁瞪大,儘管快速地掩住嘴,但那斷斷續續的哼笑依舊傳出。短促的笑聲與先前比更多了幾分輕快與不敢置信,幾乎像是不小心從喉嚨溜出的一般。

確實很有他的風格呢。他想,伴隨著一絲隱隱猜想到的得意。

對方走近後,儘管嘴角仍帶著淡淡的微笑,但總歸而言他還是停下了笑聲,恢復了原先那矜持、克制又感覺有些疲憊的神態。他耐心地聆聽著那叨叨絮絮的解釋,那雙森綠色的眸子注視著對方,就猶如下午時一樣。

「當然,我們坐那吧。」逕自示意了沿著船舷擺放長椅之一,不遠處的燈光使該處不會陷入完全的黑暗,卻也不至於變得刺眼。隨後他慢悠悠地領著頭,同時側著頭繼續與身旁人的對話:
「不好意思讓你破費,也讓我分一半吧?」
在提到晚會時,艾迪坐下的動作明顯僵硬了一瞬,他的視線只是立刻轉移到兩人之間的塑膠袋,裝作在挑選著自己想要的飲品,而不是為了掩飾森綠眸子中尖銳的防禦。

「我……有參加晚宴,不過一下子就離開了。」他吞吞吐吐、有些猶豫地回答,就像是有甚麼東西梗在喉嚨一般難以開口。他深吸了一口氣,從其中隨意挑出一瓶罐裝啤酒。

儘管俐落地將易開罐打開,但他卻沒有急著去喝,只是單純握著瓶身,隨著瓶中氣泡霹靂啪啦撞擊的聲響,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金屬表面。

「或許是因為運氣好,在喝之前我就發現工作人員表現的不太對……真不知道喝下會發生什麼事,光想想就挺可怕的,不是嗎?」強迫著自己嘴角再次上揚,艾迪試圖讓自己的話聽上去輕鬆一些,像是一個小小的玩笑,而不是如同當時所展現出那寒毛直豎的僵硬。
立即下載
「哎呀,等等擦一擦吧。」注意力瞬間被噴湧而出的泡沫給吸引,艾迪不禁發出一聲驚呼,急忙從口袋中拿出手帕放在兩人中間,對方能輕鬆拿到的地方。

看著湧出的泡沫,他一邊喝著啤酒,一邊聽著對方的話語——直到強硬忽視的一切都在一個簡單的詞上崩潰。

。話語擴散成尖銳的耳鳴,他全身都在無聲地顫抖著。微微出汗的掌心穿過遮掩的金色髮絲,死死地壓在右側耳下的脖頸處,徒勞地嘗試制止幻覺繼續在肌膚上蔓延。好似那冰冷的藥物此時正在他的血管中流淌著,他的視線隨時都可能被黑暗籠罩。

指甲陷入柔軟的鋁罐,僅存的意志在提醒著克制,瓶身最終僅留下了淺淺的凹痕。呼吸梗在氣管之間,恐慌如霧一般籠罩了思緒,呆滯的綠色眸子中僅有強烈的惶恐與不知所措。

他本能地祈禱,希望身旁人能夠忽視自己的異樣,卻連對方甚麼時候語畢都沒有意識到。
「啪——」在那隻手接觸的瞬間,按在脖頸處的手瞬間猛地將其拍開,就連身軀也快速地向反方向躲去。總是沉靜的深邃眸子中除了恐慌與防備,還籠罩著一層如霧一般的朦朧與呆滯。就好似他的肉體在這,但思緒卻已經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成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

死寂在兩人之間瀰漫,直到屏住的氣被劇烈呼出,急促、逼近窒息的絕望喘息漸漸喚回清明的雙眸。男人終於回過神來,並意識到他做了什麼。

「——對、對不起,我只是……」太過短促、太過簡短,就連溫潤的嗓音也變得緊迫刺耳,如琴弦拉出的不和諧音。他張了張嘴,卻什麼藉口、什麼理由也無法說出,先前的能言善道在此時一點也不剩。

脖頸處的肌膚在刺痛、瘙癢著,就像是有無數隻螞蟻在上頭啃食著他。他下意識地想要去抓撓,修剪恰當的指甲搭在肌膚上,最終只是將手平貼,掌心下脈搏狂亂地跳動。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不知道該說什麼、不知道該做什麼。如同本能一般,他深吸一口氣,嘴角向上扯開一個弧度,彷彿用手指扯開的一般僵硬。

「抱歉,我沒聽清楚,傑柯可以再說一次嗎?」那輕柔的拖長音此時才再次出現,原先的僵硬也再次被柔和與沉穩覆寫,儘管隱隱約約還能從那之下捕捉到一瞬的哽咽與顫抖。
吸氣、慢慢地數到十、吐氣,空氣中一觸即發的氣息彷彿針一般刺在皮膚,看著對方小心翼翼地手勢,那單薄肩膀上最後一絲的緊繃才終於消失,他緩緩地坐回原先的距離,而不是。

「我沒事了。」他簡單地回覆道,沒有更多的解釋,沒有任何的說明,或許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偽裝成酒水的藥物、披著羊皮的狼,那是此時的艾迪安德森不應該去思考,也不應該感到恐慌的事物,他只是無視自己仍未完全平復的恐慌,繼續聆聽著對方的話語。

「你能進去俱樂部?」艾迪低聲地喃喃著,幾乎像是思考時說給自己的耳語。那雙森綠的眸子閉上,像是回想起稍早時的對話,他自顧自地回答了自己的提問:
「也對,傑柯是樂團的成員,想必是持有金色船票。」
「儘管我很好奇裡頭有什麼,但我並沒有進入的資格。」他最終只是這麼做結,那雙眸子再次睜開,視線轉移至身旁人的臉上,移至那金色的雙眸上。他微微地歪著頭,像是在等待對方繼續話語。
「……服務生,是嗎?」幾乎不用更多的說明或刻意地聯想,他自然也能明白那厚厚的門板後是什麼樣的非法勾當——又或者,這在克羅特只是常態?

再次拿起鋁罐啜飲了一口,隨著思考,修剪整齊的指甲漫不經心地敲在罐身。他並沒有意識到對方的害臊,只是逕自將視線垂至地面,森綠中已經不見方才的驚慌失措,但那份防衛與某種計算保留於其中。

「你剛剛說那邊有販賣物品,除了那瓶……紅酒以外還有什麼嗎?」艾迪盡可能保持著平靜的語氣,但卻依舊不小心在關鍵字上磕絆了一瞬。

郵輪的與世隔絕變成了孤立無援,他必須自己保護自己,他不能再犯錯,而為了這點他必須獲得一切能夠掌握的訊息。既然是商品,那麼紅酒就是個很有可能再次出現的陷阱。

他一直是個獵人,但也有做獵物的經驗。儘管此時或許沒有人追蹤著他的足跡,可他沒有犯錯的本錢。
隨手將空了的鋁罐捏扁放置一旁,艾迪沒有再次選擇啤酒,而是深色外裝的咖啡。果斷打開了罐口,混合在拿鐵香氣中的淡淡甜味沖散了還停留在喉間的酒精,帶來一種更舒適、更令人愉快的香氣。

再次放下手中的瓶罐,他接過了對方所遞出的小瓶子,他好奇地把玩著手中的香水,瓶身在暗淡的環境下幾乎呈現出黑色。

「……不是藥物?」他困惑地咕噥著,他忍不住想起還被藏在他房間某處的藥物與黑色的船證。儘管想要拿近一些、透著光檢視其內容物,卻因為對方的解釋而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將香水交還給對方,他深思了一會,他必須權衡,權衡一切的利弊。最終他謹慎地確認周遭沒有人在注意——或監視——他們兩人,才朝著對方前傾,兩人的距離拉近,森綠色的眸子嚴肅地盯著傑柯,像是在審視對方能否信任,最終小心翼翼地耳語道:「我先前散步時,恰巧看到一位青年被強迫拉進員工區域。」

「不知道是刻意還是意外,他落下了兩樣東西,一是他的船證,二是一板藥丸。」他拿出手機,預設的背景隨著快速的操作變成一張圖片,一雙蔚藍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兩人,黑底的船票與被圈起的第二性別似乎都彰顯著他的特殊。
列管……看來當時這個「亞倫」還沒有被抓到嗎。艾迪若有所思地想著,他將手機向另一側滑去,一板六顆的藥物出現在兩人面前。

「……還不確定藥效,不過我猜也跟第二性別有關。」語氣幾乎帶著隱隱約約的唾棄,空餘的手撐著長椅,幾乎死死地握在木板上。
「像是在介紹房型時,我記得就有用上紅、綠、藍三種顏色來代表三種第二性別,剛好跟藥錠上的顏色匹配。」

「我猜兩色相同的藥錠應該是增強,像是紅酒會導致易感期,香水會引起築巢的行為,這兩錠應該會導致發情或易感期,相反地,帶有白色的則是抑制劑或解藥。」儘管仍是輕柔、悠閒的口音,但卻仍然與背誦詩詞時的語氣有些不同,帶著某種機械般的僵硬。
「而帶有藍色的,應該是與Beta有關,也許是Beta用的荷爾蒙,可以讓Beta出現另外兩個性別的特性。」
「如果猜測正確,或許他們之中真的有人不是Omega也說不定。」直至話語結束,眉頭之間深深的裂痕始終沒有舒展開,他習慣性地抖著腳,像是堆積的焦慮無處可以發洩一般。

倘若接近陸地時,他或許還不會這麼擔憂——但在公海上就不一樣了。這是克羅特的船、克羅特的地盤,當郵輪上高掛著那份旗幟時,就算在這艘船上發生的一切有多麼難以忍受,他也難以去抗衡。

他終究是一個人,一個人不可能去抗衡這麼龐大的風土民情與政體。
深深陷入自己的思考中,當注意到對方的行為時,那隻手早就已經在自己的臉前。他幾乎下意識地閉上眼睛,像是準備著疼痛隨時會襲來。
但最終,那只不過是一個落在眉間輕柔的壓力罷了。艾迪無聲地嘆氣,手依舊緊緊地捏著長椅,眉間那深深的裂痕稍稍平坦了些許,就好似他不習慣這樣的接觸,卻依舊感到安慰。

太天真了。他想,幾乎帶著些許的苦澀。

「我們背後可沒有國家撐腰,這種時候魯莽出頭只會引火上身。」他伸手拿起一旁的咖啡,啜飲著瓶中的飲料,那雙眸子看著遠方閃爍的星點,思索了一會才再次開口。

「B618,敲三下,長、短、短,把寫著時間的紙條從門下的門縫投進房間裡,隔天於咖啡廳見面,與今天下午時同一個位置。」簡潔有力卻又帶著些許的僵硬,就像是一個單方面的宣告,又好似他已經做過無數次,導致這一切變成單純的背誦。
「如果到時候沒有看到我,那就找個理由離開,不要跟任何人詢問有關我的事情。」幾乎是輕描淡寫地講出了最糟糕的狀況,那雙深邃、看不見底的眸子此時閃過一瞬間的陰冷。他不能相信這艘船上的工作人員,至少國籍是克羅特的或許都不能信任。

「我不認為他們會對受邀的金卡船客做些甚麼,但事情總是說的越詳盡越好。」視線再次移至身旁的人,語氣也從嚴肅變成漫不經心的輕快。儘管嘴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弧度,但那雙森綠中並沒有任何的笑意,就像是某種諷刺,或是為了安撫對方而刻意戴上的一般。
「畢竟我只是個普通人,儘管我不打算做任何傻事,但凡事都必須想到最糟的狀況呢。」
你幫不了任何忙的。他幾乎差一點就這麼回覆道,那是某種根深蒂固的傷痛,混合著未完全癒合的傷痕與失去,一種太過強烈,以至於幾乎能在舌尖上品嚐到的苦澀。

但那不關他的事,至少不關艾迪安德森的事,他必須……保持專業。

「——不,傑柯,這樣不對。」艾迪深吸了一口氣,盡可能理性、冷靜地解釋道,那幾乎就像是一場即興的課程,但接下來講課的內容卻是如此怪誕,彷彿是從某本詭異的刑偵小說中隨機地抽出一頁來朗誦一般。

「你忘記了嗎?我們在今天下午才第一次見面,你不應該這樣信任我。」那雙綠眸平靜、耐心地看著對方,語氣帶著些許的譴責,就像一個父母在教導年幼的孩子一般。
「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我為了我自己的安危而向你換取情報,而你也是為了保護你自己或你想保護的人與我交換。」
「為了或我的最大利益,那是不可行的。」在意指對方時微微地加重音並停頓,他不需要、也不想要在牽扯更多人,不想再犯下任何錯誤。傑柯是一個……好人,他有喜愛他的粉絲,有如同朋友一般的團員,甚至——甚至可能有個與之相愛的人。
「如果我去尋求你的庇護,而你因此被盯上,或是有任何人認為你是必須被不計代價除掉的,那麼就沒有人能夠為我做後援,沒有人能夠為我尋求更有利的協助。」

或許是他的私心,亦或是某種愚蠢的仁慈與責任感依舊在腦海某處微微發熱著,他至始至終都只讓對方不要試圖幫助、或是庇護自己,卻沒有明白說出自己究竟會不會同樣漠視對方的遭遇。
當惱火與不滿出現在對方的話語中時,他感受到了一絲驚訝與困惑。他只是重新思考了幾次剛才的話語,再次確認了每一個詞彙與句型——

他不明白,他就只是無法理解。他們不是那些更為正式、充滿束縛的同伴關係,就只是基本的各取所需。既能夠獲得想要的資訊,自己還能一身清,這不是明眼人都能輕易答應的條件嗎?

面對青年猛地站起身,那雙毫無波瀾的眸子只是注視著對方,等待著對方的下一步。就連那手威嚇般地舉起時,那雙眼也眨也沒眨,只有肌肉微微地繃緊著,呼吸被屏在氣管中,像是在為疼痛與衝擊做出準備。
直到對方沮喪地蹲下,他也隨之呼出那繃緊的氣息,那股一直隱藏在平靜下的疲憊隱隱約約地隨著嘆息一同流出。他不禁感到一絲熟悉的焦躁,就像一雙憂心卻又充滿理解的眸子、一個太過寬容的合作關係。

「……謝謝你的理解,傑柯,我會記住你的報價,但我同樣會做出自己的權衡。」他盡可能謹慎地回覆了對方,並盡可能保證地說道:「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會做出魯莽的事情,只希望我們都沒有用到這些假設的機會。」
艾迪好不容易交到朋友就立刻把人家弄到氣噗噗
這邊才要感謝傑柯中答應了這次邀約,還讓我塞了一堆有的沒的個人主線設定在其中!!!
傑柯寶貝太好,儘管被拒絕卻依舊表示會幫助艾迪實在讓我哭死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