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
「嘛反正早上也真的是忙，辛苦你，一次領五組家屬跟病患做檢查～有時候陪同就是拖拖拉拉啦…全部等他一個要走也不是。哎，你沒被說閒話吧？」
「是沒有。」

「那就好。」組長哼了一聲擺擺手。「下班吧。」

魂不在阿…

走出醫院自動門外，一一低頭想了想，他的確不太能專心，尤其是最近。
拐過旁邊的矮灌木叢，本來要到停車場牽腳踏車的一一注意到，之前一直沒機會走的一條小徑似乎有店在營業著。

這個味道。

好熟悉

就像被吸引過去一樣他步入了巷子，朝著淡淡的味道前近，越來越接近時在一處古舊的店面停下腳步。

「古董二手書店…」

木色的招牌刻著這幾個字，他抬起頭，小心翼翼地推開木門。
那咿咿呀呀的聲音聽著有幾分懷舊。
他走入店內，關上了門，就被眼前琳瑯滿目的收藏跟書本架給吸住了視線，空氣中瀰漫的味道帶著他一路走至櫃台附近，那兒有台咖啡機看似剛運作完畢，卻沒看到店員。

「……」

他眨了眨眼，「有人嗎？」

橙色燈光下，蔚沚一如往常的泡了杯咖啡，打算渡過一個悠閒的普通午後，要將擺在桌上的東西放入抽屜時一個沒拿穩，落到地板上。

當她像往常那樣，準備讓風捲起時，已經工作許久的木門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通知有人進了店裡。

風順便掃落了其他堆在桌下的空盒。

……唉。

她蹲下身親自動手收拾。
這裡已經有段時間不曾迎接陌生人，大概又是哪個常客來光顧，應該不必招呼。


「有人嗎？」


嗯？沒聽過的聲音。

「你好，歡迎光臨。」

略微沙啞聲音自櫃檯下傳出，蔚沚露出半顆腦袋，灰色雙眼打量著眼前陌生的藍色客人。

沒見過。
看起來好年輕。
感覺只是來逛逛。
他喝咖啡嗎。
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片刻才發覺自己就這樣盯著人看，匆忙扔下一句稍等，人又縮回桌底，任由客人滿頭問號。

她趴在木質地上，出神的看著眼前堆滿箱子的桌底，忽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要做什麼。沒多久一陣窸窸窣窣後，蔚沚才爬起身，朝客人晃了晃手中的菸盒：「掉桌底了。」

「第一次來？」
「找古董還是二手書？」
「要咖啡嗎，旁邊椅子可以坐。」

蔚沚站在櫃檯後跟著話語指了指各自的位置後轉過身背對客人，從櫃子裡拿出一罐方糖加了幾顆進還在冒著熱氣的咖啡裡。

糖分超標。

端起抿了一小口，蔚沚心情不錯的露出微笑回身看向眼前人。

「啊，哈哈～妳好。」

一一笑了笑，接著就看見對方趴入桌底。
在找什麼嗎？
看了良久終於等到人站起身，拿著一盒菸朝自己晃動。

「我只是路過～」
「聞到妳們店的咖啡味……」

說起來他本來也不怎麼喝咖啡的，為什麼還要走過來。

一一分神想著，瞄到對方彷彿理所當然的加入過多的糖塊，忽然有股很親切的感覺。

跟月好像。

「……嗯，麻煩給我一杯熱拿鐵，加多點糖。」他忍不住脫口而出，根本都沒聽聽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沒過多久，一杯熱拿鐵送到對方面前，附帶一罐方糖：「自己加。」

深知自己的「多加點糖」定義與他人不同，她保險起見的並未自己動手，除了方糖又拿出幾包小包裝的砂糖。

她並非沒有注意到方才對方剎那的失神，會走進這裡的人們通常多少會在某些物品上恍神，她早已習慣。
雖然那個目標變成看著自己……手中的咖啡？倒是第一次。

「書架上的書可以隨意借閱，但別弄髒。」

好像也不是不能斜槓個文青咖啡館什麼的。

「謝謝～」

一一點了下頭，坐在角落位子上盯著裝滿方糖的糖罐以及小包砂糖。他實在沒這麼做過，除了做甜點總是會加一大把。

伸手拿起砂糖包，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撕開整條倒入，用攪拌湯匙或一或，腦袋裡有把質問的聲音迴盪著，但心裡卻莫名其妙的踏實。

「妳們這有烹飪的書嗎？點心類的也可以。」
「告訴我區域就好。」

他笑笑的轉過臉來，看著手裡拿著咖啡杯的白髮女子。

對方看起來很嬌小。
店裡也沒其他店員的樣子，難道是老闆？

「有的，我拿給你吧。」蔚沚繞到側邊出了櫃檯，從書櫃上抽出幾本書後再從後面撈出了六七本。

店裡的書她偶爾也會翻閱，常看的都放在好拿的地方了。而食譜——顯然被列入黑名單中。

誰知道為什麼她一步一步照著食譜做出來的東西還是一盤黑暗料理？

「書都很新，你要是喜歡帶走也可以，送你。」
「我不怎麼擅長烹飪，書擺著也只是生灰塵而已。」

蔚沚把書放到桌上，拉開椅子在客人對面坐下。

「要是覺得不好意思白白收禮……」她手托著下巴微微側了頭：「下次帶幾塊餅乾給我吧。要甜的。」

一一眨了眨眼，他頭一次聽到店員說出這種以物易物商品的要求，而且還是今天才見到的陌生人。
摸上書皮，表面的確有薄薄一層放置許久的痕跡，翻開內頁，新書的味道飄散而出……對方的確沒怎麼看過。

「餅乾啊。」

他低頭挑選，從書疊裡拿出一本甜點食譜，翻動到書本前面的條目頁碼。

「甜的當然沒問題，但口味很多～妳喜歡哪種？」

巧克力、芋頭、咖啡、抹茶、水果……
太多太多了，他選擇困難。

蔚沚笑了笑，很意外對方竟然會答應自己這種莫名其妙的要求，尤其在雙方互不認識的情況下。

「與其問我……不如想想你自己想做什麼。」
「或是身邊人喜歡什麼，可以做多一些分享嘛。」
「我要求就一個，要甜。指定就不驚喜了。」

蔚沚垂下眼看著對方手上食譜裡的點心照。


——選擇困難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問題丟給別人。


「店裡沒有固定營業時間，要是怕撲空可以先跟我確認有沒有營業。」她隨手遞上一張名片，笑說：「要幫我介紹客人也是可以。」

淺咖啡色名片上印著「蔚沚」兩字、聯絡資訊及右下的蝙蝠浮水印，背面則寫著「古物買賣， 二手書販售」，留下一大片空白。

一一垂下眉毛。

「我不怎麼吃甜…都是做給別人吃。」
「那我知道了。」

看著剛才加了糖的咖啡，一一拿了起來，喝了一口，接著迅速露出難以形容的艱辛面色……整個眉頭皺成一塊。

…要命

「咳咳…」好不容易吞進肚內，他眼角泛淚，擦過嘴一邊接下女子手裡的名片。

「蔚沚？」
「謝謝…咳，咖啡很好喝……」說的跟表現的完全不一樣。

蔚沚看著眼前人眉頭擠成一團怎麼樣都不像好喝的樣子，笑著拿起方糖罐，隨手將咖啡杯往自己這邊移了點：「嗯？太苦了嗎？再加一些？」

看著對方眉頭越皺越緊，她忍著笑意，顫抖的手輕敲罐子邊緣，三塊方糖進了咖啡裡。

雙眼彎彎，伸出手輕輕把咖啡杯朝對方推了過去。

她看見對方眼了嚥口水，眉頭越鎖越緊。

片刻才像是突然想到似的，開口：「我剛剛多泡了一杯。不加糖的。」

而後那杯加了過多糖的咖啡就這樣被拋在一旁。

盯著蔚沚若無其事地又投入三顆白色方塊，每一顆落入水中的聲音都令他肩膀抖了一抖。

「…還是喝無糖好了！」

他立刻掏出兩杯咖啡的錢，放在對方托腮看著的桌面，苦笑了笑。
剛剛理直氣壯的說著要糖多的天使心想，再喝一口真會回去見天父的。

「剛才走神了，其實平常我都喝無糖的。」

「你看到價目表了嗎？」蔚沚笑了笑，伸手壓住錢往對方那推，無意間觸到對方尚未完全縮回的手，她不在意的繼續接著：「沒有？那就對了。」

「我的咖啡不賣錢。」

「不過——」
「你居然喝無糖的？你還是人嗎——」
「超苦的耶？」
「太不可思議了。」

蔚沚不可置信的說著，邊起身去拿那多泡的咖啡，因此忽略了此時對面人的表情。

疑。

他真的沒看。
但除了尷尬之餘，是碰到對方手指的那一刻，異族感從尖端傳來的驚愕。

「蔚沚，也是魔族？」

也是？

「妳真的跟我認識的人很像。」

聽到對方碎碎念無糖的苦，一一露出瞇眼笑靨，比起剛剛進入店時那些，他這時笑的溫暖多了。

欸？咦？等等？

……也？

所以對方認識惡魔？剛剛自己什麼都沒說吧？

「難道你是天使？」蔚沚端著咖啡的手抖了抖，再次盯著眼前人。她吸了口氣，繼續說：「果然不是人呢。」

目光瞥向那被遺棄的咖啡，自己回答了剛才那不是問句的句子。

「你們天使都奇奇怪怪。」一竿子打翻一艘船說的大概就是蔚沚了。

不是人類啊……那就可以問了。

「名字呢？」

用來記小本本。
奇怪天使名單。

——其實沒有那種東西。

「我是？」呆呆愣愣地，大概是被眼前女子錯愕的反應茫到。
「哈哈，我是一一。」

「請多指教～」

他伸出向上翻面的右手。

「蔚沚很少見過天使？」

奇奇怪怪一一是覺得應該沒有，但要是圈子都遇到這種呢？他仰仰頭，古物書店內的氣息環繞在身周，彷如巷子裡一處鮮少人知的秘境，會與都市市井有股脫離感也屬合理。

蔚沚也跟著伸出了手：「是很好記的名字呢。」

聽見一一的問題，她愣了下才開口。
「連惡魔也很少……自從來Y市。」當然，不排除是因為他根本無從辨認。

「我遇到的人類好像比較多呢。」蔚沚仰頭看著天花板，似乎是在思考自己遇到的有哪些人。

「不行，我分不出來——」她皺了皺眉：「少數幾個認識的的確都奇奇怪怪。」

絕對不是因為她也奇奇怪怪，或是會找到這裡來的都奇奇怪怪。

「怎麼樣奇奇怪怪？」

一一歪著頭，沒認知到自己是其中一名。

他已經翻閱起對方說願意送給他的那本點心食譜，配著換過來的咖啡喝了一口，手指一邊在書頁上尋找著想做的項目。

「分不出來是連同族都分不出？」

問問題小達人上線。

「像是會從樹上掉下來的天使……會亂吃野外食物的天使……喝不加糖咖啡的天使……」

「對的。」
稍稍停頓了下，蔚沚抬起手邊說邊筆劃了下。
「沒有角、翅膀、光環，天使跟惡魔其實和人類沒有差別吧？」

「分不出來。」

「你呢？」怎麼分出來的？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流逝，一杯咖啡也快見底。

聽到不加糖咖啡的天使那句一一先是一愣，接著笑了出來。

「但做的餅乾會有糖啦。」

翻閱著食譜他笑得燦爛。

「同意沒有什麼區別，雖然是異族，共通點也是有。」
「而且分不分的出，在現下停戰時刻確實不是很緊要。」

他平靜的續說著。

「會來到這，也只是管理局的一套方案吧。」

說了一串話他有些渴，又喝了一口，杯底印刷文字已能被淡淡的看見。

「我會碰一下。」

想示範給蔚沚看於是伸出手，搭在對方的手臂上。
那股隱隱相斥的感覺從手指尖端傳來…

「也許蔚沚只是沒發現自己的方式？」
「或著完全沒有～我不知道。」他說的很輕鬆，彷彿這也不是什麼事。

蔚沚看著對方的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只有溫度傳來，毫無特別的感覺。

好奇妙。
原來是能靠肢體接觸感應的嗎。

「可能我的方式是……認識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人都是？」她輕笑出聲，顯然也並不在意這件事。

畢竟——
她不會的可多了，不差這麼一件。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漸暗。

「我的餅乾要很甜。」像是怕對方忘記一樣，再說了一次。

一一也轉過頭看向同處。
聊的太順他都沒發現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也許跟蔚沚頻率一樣，才會認識到差不多的人喔。」
「動物分辨同類也是如此。」

理所當然似的講著動物頻道內容，一一將手裡的食譜闔上。

「好好。」
「不夠甜的話書就還給妳。」

一一笑了一下站起身來。

如果不是天色漸暗，他還想在這多待上幾刻。
抱起食譜，一一指指巷子的位置那邊，告知自己的工作處也在這附近。

「就是前面的市立醫院。」
「很近，所以我之後會再來的～」

咖啡喝盡了。

不知為什麼他心情也好多了。

「那多謝招待。」

說完他帶著那本轉身推開店門。

蔚沚走到店門口笑著送一一離開後鎖上門，轉身將咖啡杯放到托盤上，召出風托到櫃檯後的洗碗槽裡。

路過櫃檯時，被晾在那的手機震了震，螢幕亮起，一條訊息顯示在畫面上，她只瞥了眼便關上手機，不予理會。

她坐下後一手撐著頭出神的望著店內，似又在發呆。


「有點期待一一帶著餅乾再度到訪呢。」

——就像今天，在一個普通的午後。

～～～～～～～～～

我要說！！！11中真的超好！！！
對起來很輕鬆，超快樂的！！ （大聲（按爆11中愛心
嗚嗚嗚，謝謝11中陪交流（直接喪失語言能力&不會講話

FN_0119: 吼謝謝，這邊才要感謝蔚沚陪伴１１聊天～超喜歡敲竹槓的部分（乾）可可愛愛熟悉ㄉ味道～～～
至於１１會做什麼餅乾我之後想一想！

好的，懂了，讓蔚沚多敲幾次（喂
嗚嗚，期待餅乾（？？？

FN_0119: 我剛一個腦抽想到喜餅（）但應該不是啦ｗｗｗｗｗｗ傻了，對耶可以朝有形狀得餅乾去想＞＜嘿嘿

喜www餅www
這是在說可以吃到11的喜餅嗎 好耶，期待

FN_0119: 嘿好中之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