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李孽平常不太會去光顧這種，一客餐點就能吃掉一天餐費的餐廳，但他還是停下了腳步，畢竟他實在很難忽略掉菜單上寫著的四個大字——MNEU。

「……連字都不會寫，也能收這麼多錢？」

看到好像有客人在看放置於門口的本日菜單看板，卡斯爾放下手邊的事熱情招待著對方
「你好！本日有市場新鮮的鮪魚喔！」一邊說著一邊指向了“炙燒侑魚佐檸檬特餐”的項目

「啊。」在被搭話的同時，注意到對方的外觀有些特別之處——這傢伙大概是惡魔吧。

「抱歉，讓您誤會了，我不是來用餐的。只是……這個看板似乎寫錯字了。」 想著既然是同族，便好心提醒一下，或許能拿到些有趣的情報也說不定呢？

「有寫錯嗎？」聽到對方說後，卡斯爾走上前盯著看板
整個看了一回後...卡斯爾嘆了口氣
「我...我不知道哪個字錯了」知道自己識字不多無法看出問題在哪後，卡斯爾有點不好意思的向這名客人說著
「還、還是您可以幫我修正一下上面有問題的部分？」
「啊，當然不是免費的！我可以招待一份餐點！」卡斯爾提出了邀約

（啊，這傢伙是笨蛋啊。）

李孽沒有把失禮的心聲給說出口，而是湊近菜單看了幾秒鐘，接著指了指店內。

「這樣吧，我進去寫一份新的給你，你拿筆過來。」

「餐點就隨意吧，我不是來混吃的。」李孽笑著說。免費的午餐確實是不錯的提議，但如果是自己掙得的會更有意思。

卡斯爾點點頭後從櫃檯後方拿出寫適合水性筆及板擦後遞給了對方
「謝謝，真的幫了我大忙！」
「如果不挑食材的話...炙燒鮪魚可以嗎？外面酥脆但裡面還是能吃到生魚片的口感，是東方國家很知名的料理」雖然有其他的選擇，但很好奇這個新的料理是不是能符合大多數人胃口而做出了提議
「然後，我是店主兼服務生卡斯爾，請多指教」

「李孽，請多指教。」打開筆蓋，準備開始訂正卡斯爾的錯字。

「炙燒是嗎？可以啊，正好我不喜歡全生的魚肉。」畢竟魔界的環境不利鮮食保存，生魚片與瀉藥並無二致。

「不過，貴店的招牌是墨魚義大利麵，怎麼會想嘗試東方的料理呢？」一邊寫新菜單，邊閒聊了起來。

oO(孽？)聽到名字後卡斯爾愣了一下，第一次聽到這個音出現在名字內，一瞬間無法想起這個音的相關字型，但沒多久就被接下來的聊天內容轉移注意力了
「只要是料理都會想試試看，尤其是美味的料理」對自己廚藝有自信的卡斯爾爽朗回應著「墨魚義大利麵也是很好吃，之後有興趣可以來吃吃看喔！」
卡斯爾突然歪著頭思考了一下
「那個...可以問一下你的名字，那個ㄋ...ㄋㄧㄝˋ？是這樣唸嗎？那個字怎麼寫啊？」忍不住好奇心的詢問了對方

「嗯——因為是來自東方的名字，或許比較少見沒錯。」說著的同時，他在空白處以工整的楷體寫下孽字。

「這顆字呢，拆成上下兩部來看，上是薛，下是子。薛字在過去表示罪咎等義，後來才又加上了子部，作孽字。」他以簡潔的方式向對方講解。

「抱歉，只是覺得，卡斯爾先生是個很有求知慾的人，忍不住就多嘴了點。」對於好學的傢伙，李孽通常是不討厭的，甚至會盡可能地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原來是東方會用的名字，難怪沒什麼見過」卡斯爾看著李孽寫在紙上的字不忍驚嘆了一下
「不會啦，我滿喜歡學些新的東西的，可能是剛上來岸上沒幾年的關係吧，很多事情對我來說都很新鮮」卡斯爾指向李孽寫下的文字「文字也是其中一項，但我學習文字的速度很慢...所以不認得的還很多」
「東方人命名跟西方差距好多...西方名字都是以音轉詞比較多的樣子？單個字就覆函意義的，好特別」

岸上？意思是，他先前是在海底生活的了？

「確實，我認為這正是東方文字的趣味所在。」

深海區域並不在戰區範圍內，說不定，眼前的惡魔或許壓根沒感受過兩界的動盪？若真是如此——

「好了，新的菜單。我改了這裡、這裡、和那裡……」

他或許能成為維繫兩界和平的其中一步棋。

「如果你還想學字，我可以慢慢教你。」

「原、原來有錯這麼多嗎？」看到錯誤的量不單止是一兩個字，卡斯爾除了震驚外還感到羞愧「嗚哇啊...」忍不住發出了感嘆聲
「幫忙寫菜單的人離開了Y市，原本想說照著之前的菜單改改就沒問題...看來我太小看”文字“了」自從能花錢委託別人寫菜單後，卡斯爾就有些停止學習文字的部分，深深對自己停止學習感到懊惱
「教？李孽是文字的老師嗎？」

「稱不上是，但教點基礎還不成問題。」

「你寫錯的，其實都只是些拼字上的小毛病，若能省下請人寫菜單的開銷，豈不美哉？再者，學了字你就能閱讀，能閱讀，你的世界會更遼闊……」還在魔界時，他也是這麼跟底下的傢伙說的，只是戰事當前，能聽進去的沒幾個。

「能告訴我，卡斯爾先生是為了什麼上岸的嗎？」

「閱讀...！這樣能看懂更多的東西對吧？我想學！」聽到學字能帶來的幫助後，卡斯爾毫不猶豫的回答李孽
「上岸阿...其實一開始是想看看戰爭是什麼樣子...」想起自己一開始的無知有點不好意思的樣子「我之前是在離Y是有段距離的海域中生活，大概是...兩千？三千？公尺左右，不要說文字連生物都很少的地方」用手稍微比了一下深度
「當時聽到消息，好奇戰爭與深海求生的殺戮有什麼不同才想上岸看看，結果花了太多時間，到岸上時已經是和平時代」
「雖然沒看到戰爭，但反而喜歡上這邊的文化，比深海有趣多了」

「我相信你是一塊值得琢磨的璞玉。」已經好久沒有得到如此熱情的反應，要不是卡斯爾比自己高上十公分多，李孽真有股衝動想揉揉對方的頭。

「雖然我不清楚深海的殺戮是什麼模樣，但戰爭是很殘酷的，可以的話，希望你終其一生都不用受戰火侵擾。」他語重心長地說，「和平能保留文明、創新文明，你所喜愛的這片陸地，也是在和平的時代下才得以蓬勃發展。反觀戰火，只會摧殘它們。」

「對了，既然菜單改好了，卡斯爾先生還有什麼要忙的嗎？若你還有其他安排，招待的餐點日後再取也罷。」

「深海阿...」卡斯爾閉上眼睛思考一下「跟野生動物差不多吧，為了活下去而掠食、為了不要被掠食而殺戮，是一個殺與被殺的世界。」說到這時，卡斯爾的表情有一瞬間充滿了侵略性，但沒多久後又變回了一開始的樣子
「所以...沒錯，戰爭還是留在過去，這樣這些有趣的東西才能留下來對吧」卡斯爾附和著李孽的結論
「哇謝謝！你的字真的很好看耶！」卡斯爾接過菜單時不忘稱讚李孽的字，工整又有點藝術性讓他驚嘆
「說道餐點...剛剛看庫存時發現忘了進貨配菜，雖然市場就在旁邊...」不喜歡欠著的感覺，卡斯爾有點猶豫是要請對方在店內等，還是邀請對方一起去市場，若有喜歡的配菜也可以直接購入

看著卡斯爾讚嘆的模樣，李孽只是笑而不語。寫字嘛，不過是鐵杵磨成針，在他東方老家，沒被逼著練幾個毛筆字的人才是少數。

「若卡斯爾先生不介意的話，我能否隨你去市場逛逛？」看出對方眼中的猶豫，他主動提議。「我有些好奇，不知道深海的飲食習慣，與陸地上的有何異同？」

聽到對方主動提議，卡斯爾開心的表情一覽無遺
「太好了！其實市場的牌子我一直看不太懂，有你的幫忙一定可以買到更多東西！」不管是市場還是連鎖販賣店，產品都是使用文字標示，讓卡斯爾獨自採貨時遇到滿多困難
「如果看到想吃的儘管說！大恩人想吃的我絕對弄得出來！」對自己廚藝充滿自信的樣子
「深海啊...如果要說的話...」歪頭思考了面前所學的知識「應該跟獅子老虎獵食其他肉類那樣差不多，只是差別在海中大家都平等，沒注意到可能就換自己被獵食」
「在陸地能熟睡又沒有生命危險，這點真的很不錯」

（連買菜都有困難……虧你的餐廳還能經營下去啊……）

忍不住在心裡吐槽一番，李孽看著眼前的惡魔，那過於樂觀的態度竟令他感到些許懷念，或許他的天性就是沒辦法放著笨蛋不管吧。

「陸地也並非那麼安全，有時，單純的惡意甚至比獵食與被獵食還要來得危險。卡斯爾先生還是謹慎為好。」難怪人家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看著現在安逸的生活，誰能想到十年前，大陸上還是整片腥風血雨？卡斯爾的發言算是令李孽開了眼界。

「至於想吃的……雖然我不挑食，不過最近都跟我先生吃些粗茶淡飯，確實是想換換口味。」李孽思考片刻後說，「最近天也漸漸冷了，不然……羅宋湯如何？」

「原來這邊也有被獵殺的時刻嗎？」上來陸地後一路安逸到現在的卡斯爾完全沒想過會在這邊被獵食
「那我還算滿幸運的吧，被好人撿到並帶著學習這邊的規矩...這樣啊...看樣子還是得謹慎一點」目前所遭遇的事情都沒被歸類在危險上，近期與人交談後卡斯爾開始改變了這個想法
「羅宋湯嗎...我看看」低下頭翻了翻櫃子，並看了一下冰箱的庫存「紅蘿蔔、洋蔥、番茄...嗯，材料幾乎都有！只有缺牛肋條跟西洋芹，採購應該不會花太久時間」卡斯爾打開收銀機拿取一些費用
「如果幸運殺價成功，我在幫你多加一點肉！咱們走吧～」

「也不一定是獵殺，去市場買菜被敲竹槓也是種惡意……」看卡斯爾快樂地從收銀機拿了錢就跑，李孽小聲地在後方自言自語。

很快地兩人來到附近的菜市場，正午時分，市場裡頭叫賣聲此起彼落，好在今天是平日，路上的人潮並沒有想像中的多。

「哦，萵苣的價格挺不錯的。」才經過第一間菜攤，李孽便停下了腳步。

「玉米也是……嗯……但家裡的菜吃不完呢。」

看到李孽站在某個攤位前，卡斯爾也靠了過去
「喔喔！這個茼蒿的價格很不錯」指著李孽前方寫著"萵苣"的牌子說著，也看了看菜攤的其他產品
「羅宋湯的話...好像跟普羅旺斯燉菜也滿合的，我想想..茄子、番茄、田椒...」突然想試著做其他菜，卡斯爾順手將一些菜的拿了起來
「啊，西洋芹在這邊...月桂葉好像也快沒庫存了...」注意力就被香料轉移
「李孽你們家會做飯喔？」常常看到人們在外用餐，聽到李孽說家中的菜讓卡斯爾好奇

「那個是萵……」才準備出聲糾正卡斯爾，對方卻東瞧瞧西看看，沒三兩下就溜出了視線外。

李孽無奈地揚起苦笑，雖然偶爾會叫錯菜名，但畢竟卡斯爾在挑菜時的眼神確實是閃閃發光的，他也不好意思去打斷。直到對方轉頭向自己搭話，李孽才終於逮到機會開口。

「嗯，家裡那口子身體虛，外食吃多了怕對他身體造成負擔，所以偶爾會來市場晃晃。」畢竟還不確定卡斯爾對天魔聯姻的看法，李孽只是輕描淡寫地帶過自己的配偶。

「啊，順帶一提，這個寫著的是萵苣，不是茼蒿。雖然卡斯爾先生似乎都能認出要買的菜，但認錯價牌還是會有些困擾吧。」對於卡斯爾看不懂價牌還能叫出那麼多菜名感到有些意外。

「對耶，通常外面料理方式都比較不健康一些...」說到一半，想到自己的菜單也含有焗烤、漢堡、炸物等雖然好吃但也較為不健康的餐點，卡斯爾歪頭思考是不是要調整一下餐點比例
「我們店裡面也有丼飯、海鮮這種比較吃食材原味的料理，如果真的不方便煮的話就來我這邊吃吧！」以前跟奶奶學習時，記得有學過越貼近食材本身味道的料理也比較健康
「欸？」聽到李孽的話後，卡斯爾轉身看了一下剛剛攤位的牌子
卡斯爾一臉震驚地盯著萵苣的牌子看，還在努力理解這些自哪裡不同

「呃，嗯……你看，先將部首遮起來的話，這兩組字長得完全不一樣，對吧？」帶卡斯爾走到一旁寫著「茼蒿」的牌子邊，並將草字頭部分覆蓋住。

「雖然輪廓長得很像，部首也一樣，但仔細看就能發現他們的不同。人家說『有邊讀邊，沒邊唸中間』說的就是這種形音字。」

「不過話又說回來，卡斯爾先生的店裡還真是什麼都有賣，備料時肯定很辛苦吧。」要供應如此多樣化的料理，若沒衡量好採購量很容易虧損吧。

「草字遮住........嗯............」卡斯爾看著被遮住草字的文字皺眉思考著，沒過一會就深深嘆了一口氣「人類的文字，好難...」
「人類學習文字也至少會花十年以上的時間對吧？那我應該只是學的時間還不夠多」想到自己從接觸人類文字至今也才過兩三年的時間，卡斯爾決定不再糾結沒認出的部分，學就是了
「備料嗎？其實還可以拉，畢竟市場就在附近，而且我那間小店主要是少量供應，能平衡活下去的費用就好」轉頭看了看市場人來人往熱鬧的場景「而且我不討厭人多的地方，每次來進貨都覺得這邊充滿著活力，很不錯」這種像是祭典的氛圍讓卡斯爾回憶起剛上岸的那段日子，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哈哈，言之有理。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學會了。」聽了對方的自言自語，李孽大笑起來，卡斯爾的上進心讓他很是滿意。

「少量嗎？原來如此。那看來我能有口福享用卡斯爾先生的料理，也是十分幸運了。」他客套地笑笑，「怪不得你會選擇開餐廳，不知道為什麼，人們在吃飯時總是更能暢所欲言。」

「雖然開的原因是我只會用這個方式賺錢，但真的從人們口中聽到了很多事情，像是參戰過的天使、大胃王惡魔、直爽的惡魔之類的，他們都滿不介意跟我分享自己的故事」回想著之前的客人一一細數著
「雖然也有遇到很自我的人啦...不管是惡魔還是天使」因為沒有受到生命危險，卡斯爾只是聳了聳肩雲淡風輕帶過
卡斯爾低頭看著籃子內採購的食材
「西洋芹、馬鈴薯、羅勒...該買的都買了！如果沒有其他想吃的就回我那邊吧？」環顧了一下市場，並沒有特別需要購入的食材，卡斯爾像李孽提議著

「嗯，回去吧。還麻煩你多買了食材，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回程路上，李孽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將先前的話題接了下去。

「對了，既然卡斯爾先生提到不喜歡太自我中心的人……那目前為止，你覺得我是個怎樣的傢伙呢？」說完，不忘補上一句，「不用客套，誠實表達即可。」

「沒事沒事，順便可以試試看新的搭配，很不錯啦」看著收穫滿滿的籃子，一臉滿足的開始在心裡規劃菜單
「懂很多的好人。」聽到李孽的詢問後，卡斯爾毫不猶豫的速答
「畢竟菜單錯字這種小事，不少人會無視吧！像這樣...見義勇為？這句成語是這樣用吧？就代表你至少是個熱心的人」聽到對方詢問，卡斯爾也毫不猶豫的回答「至少比我好，我應該也是無視的那個」
「這樣的話，那你覺得我呢？」聊一聊後卡斯爾也好奇起對方覺得自己是怎麼樣的存在

「我想，你是個令人在意的同胞。」

「啊，雖然都已經聊了這麼多，我想你也有注意到了——我也是個惡魔。」他故弄玄虛地以食指抵上唇瓣，「不過受戰火影響，千百年來還不曾踏入過深海地區，像卡斯爾先生這樣與世無爭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

「但這也只是我的片面見解罷了，或許認識的時間再長點，會有不一樣的想法也說不定。」

卡斯爾看著李孽點了點頭
「有發現雖然不是馬上注意到，來這邊開店後見過不少天使惡魔，幾乎都有認出來...」偏頭想了想「9成左右吧，有些氣味跟外型藏太好的很難發現」
「之前跟天使聊過，好像能生活在深海地帶算滿稀有的」
「知道自己算稀有類型，感覺很不賴呢！」有些小得意的樣子
「如果喜歡吃我做的料理，之後歡迎再來吃飯聊個天放鬆一下！」
兩人邊走邊聊的回到了店內，卡斯爾將李孽引導到座位上後便開始準備餐點
將鮪魚從冷凍庫取出放入鹽水內解凍，轉頭將剛買回來的蔬菜切片後依照順序堆放於平底鍋內淋上醬汁放入烤爐
「你要喝酒嗎？這邊餐點都有附酒喔！」

確實，有些天使和惡魔十分擅長藏匿特徵，對氣味沒那麼敏感的李孽，也有幾度沒能辨認出來。

「這樣啊，嗯……有酒精濃度低一點的選擇嗎？」大概知道自己的酒量在哪，他出門在外通常不會喝上太烈的酒。

「進了廚房的卡斯爾先生，看起來十分專業呢。」看著對方一連串的動作讚嘆。

「低一點的嗎...阿，對了！」卡撕爾思考了一下後，彎下腰消失在吧檯裡，不一會拿了一瓶寫著東方文字的酒走到李孽的前方

「這個事之前拿餐點跟東方來的人換到的酒，酒精濃度只有4%的氣泡酒，喝起來會比較像有風味的碳酸汽水」卡斯爾將酒到入放著冰塊的杯子遞給李孽後便馬上回到櫃檯內繼續處理料理
「謝謝，畢竟我只學過這個」
「真的還好當初有跟奶奶學料理，不然就只能搶了」卡斯爾將料理好的製燒鮪魚與白飯盤裝好後拿給李孽

「完成！請慢用！」

氣泡酒！聽到關鍵字的李孽眼睛為之一亮，他第一次知道所謂「氣泡飲料」是剛抵達人界時的事，那種酥酥麻麻的刺激口感讓他感到很是新奇，愛不釋手。

在料理上桌前，他忍不住先淺嚐了一小口，在舌面與碳酸氣泡接觸的同時，淡淡的酒精氣息輕搔過喉間，盈滿口腔，再隨著呼吸被吐出，果不其然，冠著「氣泡」二字的飲品都十分令人驚豔。

還沒來得及分享感想，料理已經被端上桌。

「哈哈，若是在魔界，光天化日下行搶也不怕有人阻攔，可惜這裡是人界，得按著規矩走。」講得好像自己搶過一樣。「這魚肉烤出來的油脂真漂亮，那我就不客氣了。」

「對了，這支酒很有趣呢，我都不知道東方還有出產這樣的東西。」

「是阿，一開始上岸時很不習慣，常常下意識就攻擊...還好我一上岸就被壓制住了」想到自己一開始上岸的行為，沒被人類及天使狩獵真的是萬幸
「這種魚很好吃喔！」聽到李孽稱讚鮪魚肉馬上跟著誇獎這魚肉「不知道多久以前，要去其他海域找人時不小心吃到了這種魚，味道跟口感都很棒唷！」
「只是沒想到在海裡隨便都可以吃整頭的魚，陸地上卻這麼珍貴」再次感嘆起人類世界的交易系統
聽到李孽對氣泡酒的反應後，卡斯爾拿起酒瓶瞧了瞧標籤
「好像材料有些不同，客人當時有說東方會用一種叫做"梅"的水果去做各式各樣的酒，西方則是以葡萄為主？梅做出來的酒都偏甜一些的樣子」

「在人界要弄一條魚已經相對簡單了。過去在魔界居住的地方，放眼望去可只有岩漿呢。」說完，又夾了塊魚肉配飯。

「嗯！真好吃，卡斯爾先生的手藝果然了得。」

「梅酒嗎？梅酒和碳酸加起來會是這樣的啊……有趣、有趣……」說完又喝了口酒。

沒三兩下時間，餐盤上已經空空如也，杯中也只剩下幾顆來不及融化的冰塊。

「都、都是岩漿嗎？我以為魔界跟人類居住的地區差不多...可能地形在嚴峻一些而已」鮮少聽聞魔界訊息，知道是熔岩之地讓卡斯爾震驚了一下
「謝謝！還好你喜歡！這食譜其實沒有做過幾次，還好還記得怎麼處理。」看到李孽杯子空了，卡斯爾馬上將剩下的酒倒入杯中
「欸？這麼說來，李孽你之前都是生活在岩漿裡面嘛！」突然意識到這點後，卡斯爾整個驚訝地看著李孽，手中的酒還差點拿不穩灑出

「呃……不至於那麼誇張。魔界的岩漿就好比人界的河流、湖泊，除非像你這樣體質特殊的惡魔，否則很少會有人直接住在裡頭的。」看對方認真地表現出驚訝，都不知道是否該吐槽對方才好。

「如果你不怕炎熱，有朝一日可以來親眼看看。」輕啜幾口方才倒入的酒，雖然酒精濃度不高，但喝得太快還是會醉的。

「我也很好奇卡斯爾先生在海底的居所呢，海流強勁，若要搭建屋舍大概是難如登天……對了，那裡也有像你這樣的惡魔嗎？」

「怕熱阿...可能沒機會去吧，當初上岸時就差點死掉了呢」想到當初因壓力不同而造成皮膚撕裂的痛感讓卡斯爾的眉頭一緊
「房子阿...我是到了陸地上才有房子的概念，淺海地區可能有些惡魔會在洞穴中擺放一些裝飾，但深海區基本上沒有光且海壓太大...洞窟都算稀少」
「像我這樣的比較少，可能只有我的手足們吧！不過大家都在各個海域不常見面就是了，人類好像就很習慣大家住的很近...你們魔界那邊也是這樣嗎？」第一次跟其他非生活於海區的惡魔長談，卡斯爾好奇的詢問

「是嗎？真可惜。本來想著如果你能耐暑的話，我倒是知道不少景點。」像是有三柱岩漿瀑布傾瀉而下的峽谷。

「魔界的話，因人而異吧。尤其在戰爭過後，受波及而流離失所的惡魔也不在少數。」無奈地笑著，李孽又喝了口手中的酒，「不過比起『房子』，我認識的惡魔們更重視自己擁有什麼、失去什麼。有些時候，他們或許比天界的那幫傢伙更懂人心。」

「可以的話很想去看看...但我體溫調節方面問題比較大，或許等我熟練一點後能試著去一下」"不然你就有熱騰騰的烤墨魚可以吃了"想了想還是把這句話給縮了回去
「這倒是真的，畢竟我也是惡魔...多少能體會那樣的感受」想到自己留在Y市的原因後，卡斯爾很認同李孽的這段話
「這麼說來，李孽來Y市也是因為戰爭的波及嗎？」看到李孽單喝著酒，卡斯爾將下酒菜墨魚絲拿到對方面前時詢問著

「嗯……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確實，前來Y市的天使和惡魔們不是太有抱負，就是有苦難言，導致他們寧可選擇陌生的Y市從零開始，也不願回天魔兩界。

「我只是厭倦了打打殺殺的生活，也看膩了魔界的焦土，想著說不定人界的風景會更迷人，於是來到這裡。」點頭向對方致謝，李孽拿起一根墨魚絲放進嘴裡嚼著。

「只有我一個人喝酒怪不好意思的，不過卡斯爾先生還要開店，也不適合喝酒，是吧？」

「阿...之前聽兩位客人也是提到這點，好像不少人嚮往著和平生活所以來這邊重頭開始」回想起與客人之間閒談的記憶後做出了結論
「在這邊生活的日子久了真的會反應遲緩，我現在對危險的反應弧度就有點...」雖然不覺得這樣有哪裡不好，但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
「沒事沒事，喝得開心就好！這些酒都是從認識的人那邊進貨的，成本低哈哈」
「因為晚上還樣營業所以不太適合喝酒，可能我主要是住水裡，很容易被酒精影響...因此營業時基本上不太碰酒」尤其是片段性失憶這點，卡斯爾不太想讓準備指導自己的人看到那個畫面

「哈哈，確實。如果不幫自己找點事幹，腦筋都不靈活了。」雖然前來人界的理由別有用心，但這裡的生活環境實在太過和平，一不注意就很容易跟著鬆懈下來。

像現在這樣。
李孽再次飲下酒精，杯中的水位線又下降了幾分，再多喝一些似乎就能見底。

「這麼說起來，卡斯爾先生很擅長搏鬥嗎？」想到先前聊到關於海底食物鏈的話題，忍不住旁敲側擊地試探。

「陸地上我還沒贏過，都是被壓制比較多...」想自己到一上岸就被天使徒手壓制，卡斯爾顯得有些懊惱
「但是水中我很厲害喔」說的同時背後突然出現了幾隻巨大觸手「畢竟我有這些小夥伴幫忙，至少在手足中我的能力算中間值」談論到海中的生活，明顯神情顯得得意了些
「這麼說來，你是什麼類型的惡魔啊？人化的很好幾乎看不出來原型...」

看到如孔雀開屏般展開於卡斯爾身後的觸手，李孽微微地睜大了眼。那些濕滑軟糯的大傢伙確實不適合在岩漿流域一帶生存，就算不受熔岩潑濺，大概也會在長時間的高溫環境下被烘烤成乾。

「我啊，嗯……獨角獸？」猜想卡斯爾應該對東方的珍禽異獸不甚了解，便選了個最接近也比較耳熟能詳的概念回答。

「不過我的角並不像卡斯爾先生的觸手一樣有用，在實戰中，甚至與裝飾品沒有兩樣。」

「真有意思……你能同時操縱所有的觸手行動嗎？又或者它們個別擁有自主意識呢？真想見識看看這些傢伙在水中的移動速度……」藏不住對觸手的興趣，李孽放下了酒杯，欣喜地發問。

聽到獨角獸三個字，完全沒概念的他皺著眉頭靠著腦內知識庫想像著
「但是有角很帥耶！」雖然不能理解是什麼樣的角，套用深海魚中的燈籠魚概念後，卡斯爾做出這樣的結論
「自主意識嗎...比較像是直覺反應，跟手腳運用差不多！所以喝醉時的反應類似...難以操控、癱軟或是跑去觸摸...」想到自己曾因為喝醉觸手失控後對人上下其手，卡斯爾決定轉移話題「這樣說來，你的原形可以在熔岩地區奔跑嗎？地區不同果然會有不同形態的惡魔...太厲害了！」彷彿聽到很稀有的知識，一臉新奇盯著李孽看

看對方似乎對獨角獸也沒什麼概念，李孽無奈地撓了撓頭，或許海陸間的文化差異比他想像的還大。

「嗯……我還是有翅膀，所以通常是用飛的。」雖然自己的雙足也能耐熱，但果然還是飛行更方便。

「畢竟從天空俯瞰下方的景色比較漂亮嘛。」

又幾口黃湯下肚，酒杯裡頭已經空空如也，李孽這才注意到時間流逝。

「雖然還有很多想了解的事，但我想今日打擾得差不多了。」將空杯盤疊妥後，李孽掏出了智慧型手機想與對方交換聯絡方式。「先前說好了會教你識字的，留下個聯絡方式比較方便吧。」

聽到對方除了能生活在熔岩地區外還可飛翔，卡斯爾陷入了幻想輪迴中
等回過神時李孽杯子的酒已空，並用敬佩的目光看向疊好的碗盤
「沒事！今天聊得很開心！之後還有很多機會聊」其中一隻觸手朝著櫃檯風向伸出，不一會兒便拿出一支手機遞回了卡斯爾手上
「雖然我大部分時間都在店內，但也給你私人的號碼吧！這樣什麼時候安排都聯絡的到。」卡斯爾將自己的號碼展示給李孽

「感激不盡。」將號碼輸入進手機後，李孽滿意地笑著起身。

「今日真是多謝款待了，我想……若日後有機會，或許我們也可以在餐廳以外的地方見面。」

「像是海邊。雖然讀過很多書籍，但我從不曾親眼見識過海洋的美麗，若能與熟知海洋的卡斯爾先生一同前往，便再好不過。」

說完，李孽朝卡斯爾點頭致意，並走向店門口準備離去。

「對了，我能直接稱呼你卡斯爾嗎？」離開前，他留下最後一個問句。

聽到海邊，卡斯爾想起剛上岸時生活的小木屋
已經離開了兩年多，若那邊還完好...肯定是個適合旅遊住幾晚的地方
「那有什麼問題，不論海上還是海內我都熟的很，到時候再帶你逛逛！」
李孽的詢問讓卡斯爾爽朗笑了起來
「當然！那我們店話再聯絡喔！」黝黑肌膚配上不拘小節的笑容，揮著手與李孽道別時，迴盪的聲響彷彿就在海邊一樣

「那麼我先告辭了。下次見，卡斯爾。」面對卡斯爾的燦爛笑容，李孽以一個禮貌的微笑回應，然後推門離去。

海邊啊……那得再去添幾件禦寒衣物了，畢竟冬天實在稱不上是踏浪的好季節。
想著想著，李孽便盤算起過幾天要去書局晃晃，在下次見面之前，他想先為新認識的惡魔朋友挑本適合的習字簿

——不知道卡斯爾寫不寫毛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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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接完ㄌ！！謝謝卡斯爾中陪拖拖拉拉ㄉ孽中對完交流……
孽對卡斯爾太有興趣結果就聊了一堆，小墨魚真ㄉ好天真無邪又好陽光……孽和孽中都一直在想這傢伙怎麼有辦法好好活在陸地上還沒被拐去賣掉

＆竟然還有幸看到觸手賺爛ㄌ賺爛ㄌ 再次謝謝卡斯爾中

耶！！！總算正式拜師了！！！
吼QQQ謝謝孽中願意這樣陪我長跑！！！剛好卡現實Carzy time真的很不好意思
這孩子可以過這麼幸福要感謝背後靈(?)跟各位大大手下留情RRRRRR！你們才是人好好沒欺負他超棒(幹)
都捏觸手角了，當然交流時要觸手一下啊！！！不要浪費(幹幹幹
接下來就是讓李孽按著卡斯爾練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