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都已經漸漸能安穩入睡的神情卻在月色下又再度驚醒,墨綠色的眼瞳猛然睜開,她盯著天花板,腦子裡卻是方才夢境裡那堆混雜在一起,為何是南格羅先生朝她伸出手要她回到南格羅家。
夢境裡的她握住了南格羅先生的那隻手,環境猛地扭曲,一瞬間溫暖的酒館變成了散落無數書籍的南格羅書房角落。
拳頭落下的瞬間她緊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她已經醒了過來,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微微地發抖。她人還在酒館,而夢境消散,一切都是假的。
「......唉。」里切爾摀著臉,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又重又長地吐氣,她皺著眉用力搓了自己的臉幾下,把自己的臉揉成了一團。
以往可能是過累了吧?她雖然不覺得自己以往不記得夢境是好事,但卻也很討厭現在這樣記得這麼混亂的夢,這會影響到她早上的工作。
──不要記得那種事情。
──埃沙格先生說過不用離開的。
里切爾再一次地告訴自己去相信酒館內的人的好,去相信自己所見到的那些好,不要被未知的恐懼席捲。
但改變是何其困難,她知道框在那,只要踩出去就沒問題,知道南格羅先生只是個欺軟怕硬的膽小鬼,知道自己不會再被傷害。
她想盡快地拋掉過去讓自己融入酒館內的生活。
她從薩菲亞他們身上得到的太多太多,而她會覺得自己付出的太少,她只能用努力工作來盡可能地回報酒館。
金髮的女孩把自己重新塞回被窩裡,閉上眼睛開始催眠自己睡覺,明天酒館又沒閉館,她也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在工作中保持精神集中。
——別做夢了。
里切爾在心裡默默地警告自己的腦袋別再胡思亂想,她拿被子蓋住腦袋、整個人陷入了黑暗裡。
恍惚的夢境裡倏地被拉近距離,她夢到了母親、夢到了佩朵拉、夢到了艾蕾女士,最後被一團火焰吞噬、燃燒成一團灰燼,點點火苗如星點般擦起——然後是她被綁在火架上,下方的群眾都在吶喊的畫面。
——那人明明不是她。
她還沒感覺到灼燒的痛苦,黑暗很快地便溶解了她身邊的所有,獨留她一人在黑暗中徘徊。
她在黑暗裡又醒了一次、並且再度闔眼,里切爾不再想著睡覺了,她在被窩裡靜靜地等待晨曦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