限交with kinlen

── 這之後
latest #26
她又做了夢,這幾次的夢境特別清晰,她扭曲的視野裡盡是吼叫聲跟哭喊聲,這是她自那次之後第五次夢到了。

這次夢的結尾是酒館的門在她的眼前關上,她夢見自己不小心摔破了盤子,夢裡的道歉讓她在月色下驚醒。

墨綠色的眼瞳猛然睜開,里切爾在溫暖的被窩裡清醒,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自己那是假的。

埃沙格先生說了不會讓她離開。
就算摔破了盤子也不會被過度責備。

那只是──夢境,是她記憶裡支離破碎的過往所拼湊起來的夢,在夢境裡恐嚇她,以虛假的謊。

里切爾很清楚,所以她才討厭做夢,那些夢境困擾著她,恣意扭曲她的現實與過往。
她不想繼續這樣,她的夢境讓她感到緊張。在日常工作中她也加倍努力,卻沒能撫平無形的緊繃感,她只能繼續加重自己的工作量以期讓自己累到沒辦法作夢,但酒館的其他人似乎或多或少都注意到她的狀況,他們在她想加重工作量時會不動聲色地靠過來找她聊天、並且順手接過她的工作、或是陪她一起把工作做完。

──這讓她夜間繼續做著被驚醒的夢,而沒有辦法有好的睡眠。

被月色映襯而顯得更偏向白金的髮絲被向後撩起、又任憑它隨意垂落,里切爾決定重拾以前的習慣,現在天氣也沒有這麼冷了,不如就半夜出去走走。

里切爾迅速地換上衣服,她穿了一身褲裝,從衣櫃裡拿起大衣躡手躡腳地下樓,就她所知,埃沙格先生跟薩菲亞女士這時候應該睡了,尼克先生應該也是。

在寂靜的酒館裡只有時鐘滴噠走過的聲響,以及遠方傳來的狗吠,里切爾走下樓,卻見到有人跟她一樣醒著。
——但尼克有時睡覺時間並不是那麼固定。
雖然先前當騎士時的作息基本正常,但自來到酒館後,不曉得是時間運用上變得更加自由,還是他能夠追逐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之故,紅髮工匠並不總是在正常的時間睡覺。

那會造成隔天起時的工匠更加沉默寡言,但精神也還好,尼克看起來或許跟平時沒什麼差。
而他熬夜通常都會躲在工匠風小角落,點一盞燈,相當認真專注的觀察手中的精密儀器,聲響小到不會吵到任何人,所以這時候應該要沒有其他人的聲音的——

但尼克卻聽見樓梯口傳出聲響,那讓他立刻抬起眼,轉頭面向來人。
「……里切爾?」在他認知中,這名金髮女孩不該這時候還醒著,是發生什麼事了嗎?但對方看起來沒有經歷什麼糟糕到需要叫起兄妹一起探討的事情,而腦袋簡單的工匠在片刻過後立刻決定直接用問的。

「怎麼了?」他的語氣仍舊平穩,只有一點點起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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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切爾那雙墨綠色的眼睛睜大了些,她有點侷促不安地挪開眼,但下一秒她又想起眼前的尼克先生並不是南格羅先生那樣的人,她可以跟他講自己的難處——如同她當時跟他們說完自己的過往時,他們包容的眼神與話語。

「⋯⋯我做噩夢睡不著,所以想去走走。」里切爾輕手輕腳地走下樓梯,一邊走到尼克先生身邊:「尼克先生不睡覺嗎?」

燈下,里切爾的眼眶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她連日來都是如此,本來在南格羅家的事情沒發生前,里切爾的睡眠品質還不錯,頂多偶爾轉醒,但現在她已經好幾天做噩夢了,睡眠品質想當然不會好到哪兒去。
尼克放下手中的工具,如對方所想的,他一點都沒有覺得里切爾直接的說出自己哪裡遇到困難有什麼不好,不如說他認為金髮女孩願意跟他坦白這一切,他有點開心。

「我不小心處理鐘錶弄得太入迷,沒注意時間。」紅髮工匠先是針對後頭那個問題回答,接著才沉默地站起身,同時也拿起桌面上的燭台。
對他來說此時最為重要的當然不是自己現在這麼晚還沒睡是在做什麼,而是他們酒館一員失眠的事實。

於是尼克用燭台往外指了指,「妳要出去走走的話,我陪妳吧。」
「咦?啊......我是想去城外......尼克先生可以先去睡覺,明天酒館也要開的。」里切爾是想過尼克先生可能會因為擔心她而一起出去走,但她下意識還是拒絕了,因為她覺得這樣對尼克先生不好意思。

她藉著燭光看著尼克先生那雙海藍色的眼瞳,又不覺得對方眼底似乎覺得陪她出去好像不會造成困擾似的。

她的雙手悄悄地在身後交握,左手捏了捏自己的右手指尖,該怎麼辦呢?她不希望讓尼克先生覺得她是在陪自己。

「......但如果尼克先生也想出去走走的話,可以一起?」里切爾低下頭,悄悄地把尼克先生的善意轉了個彎,也讓自己顯得不像是被照顧的那方。
尼克大概無法搞明白里切爾心底那些彎彎繞繞,直接並且沒有多想的腦袋下意識的就在金髮的女孩說起可以去睡覺時開始思考要怎麼回答會比較好,而對方的下一句正好給他了方向。
「好,那就一起。」一起,那就沒問題了吧?

木訥的工匠點點頭,走到櫃檯邊之後就將手中燭台的火換到油燈燈芯上頭,將燭台熄滅,接著轉頭朝里切爾的方向稍微頷首之後,便緩緩的步出酒館那早已鎖上的大門。

兩人一同走出去後他當然也有簡單落了個由外頭的鑰匙可以打開的鎖,尼克沉默不語的一面注意里切爾的步伐,這樣的速度有種任著對方想走哪就走哪的意思,包括那個放低的油燈,這盞燈當然不只是為他自己點的。
除了月色之外還有溫柔的火光在隱隱燃燒,金髮的孩子想起了夏季那時候也是尼克先生陪著她走在夜色中,他們當時還不熟悉,甚至也只是因為意外而碰到一起。

在時間流逝、鐘錶重複地轉動下,里切爾發現這次竟與當時的氣氛差不多,尼克先生不說話的時候也不會讓她感到尷尬,里切爾達金色髮絲隨著有些刻意的踩踏而前後晃動。

她以靴子踢著步伐,里切爾走得稍微靠前一些,看起來就像她正領著紅髮的先生一路往北門走去。

風兒從北邊吹拂而來,女孩墨綠色的眼睛眺望遠處,嘴唇時不時地抿起,而里切爾的雙手也交握於身後,她十分習慣這樣無聲的夜晚。

——如果今天是埃沙格先生或薩菲亞在,那麼就不會這麼安靜了,她也會嘗試想多說點什麼;但或許正是因為陪伴的人是尼克先生,她心底多少認為她『不需要說話』。
確實是不需要說話,尼克也認為里切爾輕鬆自在即可,而他負責掌燈前行,確保他們走過的每條路看上去都很安全,即可。
帶點淡藍色的月光照在地面磚路之上讓石頭泛起幽微的光澤,紅髮工匠時而看著地面的零散月色,時而抬起頭看向真正的月亮,他的腦筋一直線,做不到如同埃沙格與薩菲亞般的彎彎繞繞,所以他看著夜幕,想到剛才還沒問清楚的事。

尼克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要追根究柢的態勢,溫柔的聲線只是蜻蜓點水般的閒聊。
「惡夢?妳還好嗎?」簡潔的字句就像是在表明里切爾說什麼都好,他都會聽進去,無論對方說多少他都沒問題,而這一切全都是源自於輕緩的關心,除此之外就沒別的了。

沒有探究、沒有質疑,也沒有覺得不好,只有夜風一吹就消散的小小關懷。
尼克先生的問句就像只是朋友間的關心,他的話簡單到風吹即散,但在里切爾心裡卻是風不散的。

「......應該還好。」她猶豫著要說真實還是稍微掩蓋一些,最後她選擇了後者,那雙森林般的眼瞳抬起看進那雙藍色的眼底:「就是,嗯......惡夢。」

金髮的女孩猶豫了半晌,她想了想,卻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講起,她的手指又開始捏自己的指尖:「......我想、我應該不太好。」

里切爾最後只能誠實地告知尼克先生,但說也奇怪,當她誠實地告知自己不好時,她心裡那覺得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的、有人掐著喉嚨的感覺似乎鬆動了。

「我夢到......南格羅先生。」她嘟囔了聲、那個名字之於她就像滾燙的沸水,會燙傷她。

她沉默下來,似乎還在拚湊該怎麼講下去。
「......我知道我還能待在酒館裡。」

里切爾抿起嘴唇、當她垂下頭時,里切爾的金色髮絲蓋住了她那雙若有所思的墨綠色眼瞳:「但我一直夢到──就是,混在一起的夢境。」她說得很含糊。

──這讓我很緊張。

里切爾留了一句心聲沒講。
尼克也在這段期間緩慢的咀嚼里切爾的字句,以及認真的思考自己該怎麼回覆,才能好好的驅散對方心中的不適之處,哪怕只有一點點。
其實埃沙格與薩菲亞也早就注意到金髮少女過於認真的工作態度,那讓他們三人總是在想對方是否把自己逼得過緊,但目前尚未找到解方的他們,只能在許多時刻陪著對方完成工作,為的就是不要讓里切爾過的太緊繃。

然而尼克現在聽的這些話,他想,對方也許並沒辦法在他們的陪伴之下使自身放鬆,因為那是十幾年下來堆積在金髮少女心中的沉悶……
急不得,但這不妨礙他停下腳步,選擇緩緩的伸手,讓那隻平時用來煮飯以及擺弄鐘錶的手放上那頭金色的髮絲。

「嗯,妳確實還能待在酒館裡。」現在反過來,換他思考該怎麼將自己的心思傳達出去了。
「但是……無論妳做多還是做少,妳都能待在酒館裡,」尼克試圖讓自己的天藍色眼睛穿過里切爾的瀏海,看進深沉的墨綠裡,「我之前說過、要休養好身體才是好員工。」

「但我們都知道沒辦法恢復的那麼快,」這句話的主詞是里切爾,而造成里切爾需要恢復的人事物都存在於南格羅家,「所以放慢步調吧,我們並不希望看到妳逼迫自己。」

「做惡夢也沒關係,但不要勉強自己一直一直不斷的工作,好嗎?」紅髮工匠並沒有給出任何無奈的嘆息,就只是語調平穩的簡述他的想法,乃至他們三人的想法。
他是真的認為就算里切爾尚未走出過往的陰影也沒關係,這件事情絕對急不得,而他同時也相信在酒館待久了、感受他們三個人的處世態度久了,里切爾也能真正的自那座糟糕的地主宅邸中離開。

所以他又多補了一句,「在酒館裡待得更久後,我相信妳會更自在的,慢慢來吧。」
溫暖而寬厚的手掌撫上自己的頭,里切爾原本走在前頭的腳步一緩。

夜晚是安靜的,夜晚裡有無數繁星,寧神細看凡間萬物卻不多言,所有陪伴都是安靜的,這份安靜有時候卻會化成孤寂。
她想,她是十分幸運的女孩。

尼克先生的話語其實沒有解開她的困擾,卻讓她有了自己就算往後跌去也會被支撐住的感覺。

那些話讓她真實地感覺到身旁的這位紅髮先生站在她的身邊,彷彿他們能花上一堆時間等她蛻變,她可以多看看她的腳下、看向路旁的風景,更甚至是她所喜歡的每件事情。

她不確定是尼克先生的哪句話觸動了她心底那根敏感的神經,引起她心裡動搖的震顫,她不確定。

──或許.....每句?

──或許,是承諾。

──也可能是體諒。

──他們願意等待。

森林中高掛於天空的月亮開始模糊,揉雜成細碎的光點,分裂成串兒般的珠一路從眼眶爭先恐後地搶著抵達臉龐,它們玩得歡鬧,但金髮的少女卻是緘口不言。
「......我知道了,謝謝尼克先生。」

在沉默與哭泣後,她只能小小地、哽著聲音說出這樣的感謝詞。
他在那個當下感到有些慌張,但最終卻是選擇繼續讓自己的掌心停留在那頭金髮之上,動作輕柔的撫摸那柔軟的髮絲。

那就像是無聲的陪伴,尼克並不介意看著里切爾就這樣默默的落淚,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壓力的解放,所以他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只在對方道謝時,輕輕地點了點頭,收回手,然後拿出一方手絹。

「嗯,不會。」那雙低垂的眼彷彿就在說妳有輕鬆點就好,遞出去手絹之後就用提燈指了指他們面前的路。
「還有想去哪裡嗎?我跟妳一起去。」
也許是哭泣消耗了她的精力,里切爾接過手絹擦乾眼淚後第一個反應居然打了個哈欠、又擠出了眼角幾許淚花、又被她逝去後小心翼翼地在手中摺好放進自己懷裡,她打算回去後再把手絹洗一洗還給尼克先生。

「......我想回去了,可以嗎?」明明出來沒有很久,但當情緒發洩出來後她卻開始想睡覺了。

雖然是問句,但金髮的女孩終究還是帶了點屬於自己這個年紀會有的稚氣與任性,她穿著靴子的腳跟一轉、身子轉了圈,里切爾抬頭看著尼克先生。

──真幼稚啊,自己。

里切爾默默地想著自己的舉動,但嘴角卻忍不住揚起,從尼克先生那兒得到的那些話讓她對他感到親近,繼埃沙格先生和薩菲亞小姐之後,在尼克先生面前,金髮的少女也不再總保持距離,而是偶爾會展現出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玩心,顯露於對話之上。
里切爾看起來好多了,而這比起他修復好一個舊懷錶還要振奮人心多了——或許跟他收到高級懷錶差不多,大概。

尼克當然不介意金髮少女已經想要回去了,於是他也跟著轉了個身,讓手上的油燈回到對方身邊,老實說他還滿喜歡對方的臉蛋映上點火光的溫暖視覺感。
就像是他即將要帶人回家一樣,而他希望里切爾哪天能夠真正的這麼想。

「好,我們回去吧。」那張面龐沒有過多的笑容,但仍舊顧及對方的腳步或許能夠讓人感覺到他的心態以及溫柔始終如一,即便背對月光,橙色的火光也會依舊。
願今夜柔美的月光能夠賜與他們的金髮朋友一個好夢。
尼克溫柔大哥哥(幹)
謝謝酒館中交流,好快樂喔.......里切爾每次都......有人接著她 幸運寶寶
尼克很笨,尼克沒辦法解決問題,但尼克可以當哥哥!!!!!!(好
我才是,都是尼克先看到里切爾稍微任性的那一面,尼克覺得很快樂……可跟埃沙格炫耀(幹?
我覺得埃沙格看很多里切爾任性的一面了他會在意ㄇ(
好像也是不會好好笑酒館三人好像只要里切爾好他們就都沒差 (rofl) (?
kinlen: 對吧是不是......我就說埃沙格不介意,他老大哥感覺如果不是來搶老婆的就不介意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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