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以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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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𝐌𝐚𝐢𝐧: 𝐏𝐫𝐨𝐜𝐞𝐬𝐬 𝐨𝐟 𝐮𝐧𝐝𝐞𝐫𝐬𝐭𝐚𝐧𝐝𝐢𝐧𝐠  ▋


殺人者怎麼會是正道?奈里爾覺得自己應該下地獄,但他不相信地獄的存在,所以他大概會以非常悲慘的方式死去,這樣才能還清他在活著時造的所有孽,不過以撒肯定會去天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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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百列看著奈里爾心神不寧的撥弄餐盤裡的炒蛋,用叉子將原本就散開的雞蛋戳的更碎,她從他眼裡讀出一絲怒氣,加百列抿唇,目光飄向簾子半掩的窗戶,思量過後還是決定開口:「尼爾,發生了什麼事嗎?」

注意力根本不在食物上的男人手上動作頓了一下,他抬眼看向加百列,接著只是微微一笑,用句沒事將這個話題帶過,順便換上湯匙將那快碎成粉末的雞蛋舀起來送進嘴裡。

「你看起來不像沒事。」加百列撇嘴,「我猜你遇到討厭的人了。」

奈里爾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和她目光相交,在無聲沉默中用眼神較勁,最後笑著移開視線,聳聳肩道:「我遇到舊日月宗的瘋子了,他們要我到附近集會的教堂去露個面。」

「那……要我陪你去嗎?」

奈里爾忍俊不住,「妳陪我去做什麼?我可不是小孩子,加比。」

「我是在擔心你!」她稍微提高音量,對奈里爾方才的發言頗為不滿。

「那就更不需要了,我比妳更清楚要怎麼應付那些神經病。」他撐著臉頰看加百列,眼裡似乎有一閃而過的光芒,餐桌對面的人敏銳捕捉到這一幕,差點就忘了自己原本想說什麼。

她摸摸鼻子,想了想又問:「或著,你能不赴約嗎?」

「不行,天曉得那些瘋子會對以撒的教會做什麼?」奈里爾放下餐具,起身時順手揉亂加百列的頭髮,端著清空的盤子走進廚房。「就明天一天,我傍晚前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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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


奈里爾真的很討厭進到舊日月宗的地盤。他是戴環者、同時也是驅魔人,可就是與這個地方格格不入,在他眼裡這群人全是瘋子,打著正道的名號合理化暴力和殺人的行為,那副高尚虛偽的嘴臉實在令人作嘔。

他就不一樣了。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將自己拽進死水泥潭的更深處,那些可不是正道,說是邪魔歪道還更合理;殺人者怎麼會是正道?奈里爾覺得自己應該下地獄,但他不相信地獄的存在,所以他大概會以非常悲慘的方式死去,這樣才能還清他在活著時造的所有孽,不過以撒肯定會去天國。

在迴盪著令人窒息的詩篇經文的煩悶聖堂中奈里爾翻了第三十八次白眼,他蹲低身子離開座位悄悄逃了出去,終於呼吸到新鮮空氣時才驚覺原來他現在還是個活人。奈里爾不打算再回去,當作是消磨時間逛起這間許久未來的教堂,幾年不見裝飾變得更為華麗,他在心裡嗤笑真是一群愛慕虛榮的老頭。

他邊走邊想素日裡也總是在回味的有關以撒的記憶,想他在這裡會做什麼,這點奈里爾敢打包票絕對是認真在聖堂進行彌撒,而不是像他這樣在外頭閒晃。也想他要是見到這些裝飾會怎麼說,是說能藉此彰顯天父的神聖是件好事嗎?大概不是,他想想……啊,對了!以撒會說這些裝飾……

「叔叔。」

他的思緒被一聲稚嫩青澀的叫喚打斷,奈里爾想不起來剛才模擬得出的結果,心裡有些氣惱,還是低頭瞧瞧是哪個沒見過的臭小鬼竟敢打斷他的思緒。

「叔叔,你打擾到我們打掃了。」

奈里爾聞言轉頭看看一旁,敞開的木門裡是裝潢簡潔的雙人房,走廊上幾個孩子拿著拖把與髒污戰鬥,他抿脣,發現確實是自己有錯在先後笑著說聲抱歉,便往回走免得再妨礙孩子們打掃。

他大概也有頭緒那些孩子是從哪來的,就奈里爾的立場而言能別扯上關係是最好的,他可沒心思去拯救他人。

「叔叔。」這次第三次被喊叔叔了。奈里爾雖然想將那孩子的稱呼糾正為哥哥,但他自己也很清楚這麼做其實挺不要臉,眼前的孩子看上去也不過十三、四歲,不叫他叔叔還能叫什麼?

他抓抓後腦勺,回頭問:「怎麼了?」

「您是來進行彌撒的驅魔人嗎?」
「哦……是也不是。雖然我確實被硬逼著來進行彌撒,剛好也是個驅魔人,但我可沒有要回到聖堂的意思,你也不必幫我指路。」

那孩子露出複雜的表情,像是長久以來建立的世界觀崩毀的樣子,不知該如何回應奈里爾的話。見孩子那副模樣,他也再次開口:「小鬼,這世界的所有人都是不一樣的,有像你這樣大人說什麼就照單全收的笨蛋,也有像我這樣把他們的鬼話都當耳邊風的混帳,所以你選擇你願意相信的去相信就好,這是你的人生。」

他看上去聽的一知半解,還有些茫然的點點頭,帶著猶疑繼續問:「那……為什麼我們為人類服務,卻要背負殘缺的身體呢?」

「首先回答你這個問題的前提是我得要認為自己是在為人類服務,可惜我不是,我才不管人類的死活。幹這行是因為我只會做這件事而已,所以這個問題你去問別人吧。」奈里爾擺擺手,打算說完就直接離開。

那孩子往前踏出一步,急忙將他留住,「但、但是!您也確實是在做好事吧?明明做了好事卻因為孤立協議無法被人知曉,您不會感到不平衡嗎?」

「我為什麼要?」他反問對方,「就像我剛才說的,我並不是在為人類服務,相對的也就不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宣傳的必要性,何況我們幹的這些不過是些齷齪之事,哪裡是件好事?」

「齷齪之事……?」顯然身為在教會裡長大、從小被教導為人類獻身服務是件偉大的事的年幼戴環者,並不清楚未來自己必須面對的將會是些殘酷無情的駭人現實。奈里爾因此而笑出來,第無數次對這間教會的教育方式嗤之以鼻,幾年後這孩子也只會淪為舊日月宗的工具,賣命的被榨取到最後一刻再悲哀的死去。

「齷齪的不行。所謂的驅魔多得是會弄髒雙手的事情。」

少年看著他聳肩,好像一點也不在乎這些事的樣子,眼裡卻透出明顯的厭惡,他快搞不清楚這所有的一切了。

「小鬼。」奈里爾在少年面前蹲下,手肘靠在膝蓋上的樣子像極了黑社會。「我呢,這輩子都不可能喜歡人類,不管他們是怎麼看待我的,我全都無所謂。別的人類對我而言是可有可無的存在,我的時間和精力不會浪費在他們身上,我做驅魔人的目的只有一個。」

他的話只說到這裡,那名少年有些期待他會繼續說下去,告訴自己那個目的究竟是什麼,可這位驅魔人叔叔卻遲遲沒有開口,他便只好主動詢問:「是什麼呢?」

奈里爾並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斟酌一下用詞,片刻後才徐徐開口:

「為了理解天使。」

語畢他便起身朝著少年擺擺手,任憑那孩子在後頭如何焦急的喊等等都不停下腳步,直到遠處有個聲音用凌厲的語氣喊他回去認真打掃時,奈里爾的身後才終於安靜下來。


▋ 𝐅𝐢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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