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杯！！！！！」」」

　　「啊啊，好久沒喝酒了⋯⋯」上總痛快地嚥下喉間冰涼的液體，順手用指尖抹去鬍子上沾染的啤酒泡沫。「你們家德拉醬呢？」

　　「隊長被本部長抓去訓話了，晚一點才能過來，米卡副隊跟馮君今晚負責留守。」瑪那啜著檸檬沙瓦，一邊回答。
　　「這麼賣命啊⋯⋯直屬上司都是死板的工作狂挺痛苦的吧？要不要跳槽到公會來啊？」
　　「在負責處理人事新訓的秘書面前明目張膽挖角可不好喔，上總公會長。」希美笑嘻嘻地抿了口杯裡的燒酌。
　　「真好啊，好希望自己上頭的 boss 也是照顧下屬又認真工作的常識人⋯」
　　「佐～行～君，會長我完～全～聽得一清二楚喔！」

　　吵吵嚷嚷的吐槽才到一半，隨即被少女的翩然而至打斷，「抱歉、我遲到了！」
　　「小雛來了！今天居然穿便服嗎，好可愛！很適合你喔！」
　　「啊、那個，只是因為今天剛好排休的關係⋯不是刻意的⋯⋯」雙頰緋紅的欲蓋彌彰，引發一整桌心知肚明的微笑；唯有剛落坐就低頭猛吃的吸血鬼一臉不明究理地被排擠在眾多溫暖的守護眼神之外。

　　上總搖搖頭，女大不中留啊⋯猛地將杯中剩餘的啤酒一飲而盡，「⋯⋯我要來叫壺吟釀。」
　　「哥、聚餐才剛開始你喝太快了！」
　　「你哥千杯不倒，倒是你，未成年記得不準喝酒！」
　　「才沒喝，這裡頭是烏龍茶。」雛市搖了搖手中的玻璃杯。
　　「⋯吸血鬼君也不準喝喔。」

　　無視二九美的怒吼，將剛上桌的炸雞一掃而空還不忘內心附註一句德拉公的手藝比較美味的吸血鬼，乍然被點名就是毫不講理的限制，「為什麼啊！？我明明早就成年了！」
　　「德拉克不是說你只有兩歲，完全欠缺行為能力嗎？」上總促狹地揚起眉頭，「想證明自己是可以喝酒的大人就快點賠償我新手機！我可憐的本命～在你手下死得不明不白啊～～」
　　「死得是螢幕不是你推吧⋯⋯會長別總是看準隊長不在就趁機欺負我們隊備品、」「幼稚鬼大笨蛋羅納德想喝酒是吧，既然要喝就給我喝這個啦！」半田迅雷不及掩耳將剛從服務生手中接過的血腥瑪麗「啪！」地一下降落在羅納德的餐盤上 ——

　　「芹、芹芹芹芹、啊啊啊啊嗚！」瞬間憑藉動態視力發覺鮮紅杯身內隱藏的敵人，吸血鬼正要發出慘絕人寰的悲鳴，隨即被身後伸來的白手套一把捂住了嘴。

　　「⋯⋯別給店家跟其他客人造成困擾啊你們。」德拉克皺起眉頭深深嘆了口氣，「全羅，把衣服給我穿回去！」
　　「現在是下班時間⋯⋯」
　　「穿、回、去。」
　　已經略帶醉意的半裸大叔，哭哭啼啼地照辦了。

　　「隊長！」
　　「隊長跟裘恩來了！」
　　「德拉、德拉公⋯有芹、有芹菜嗚嗚⋯⋯」面對二歲兒渾身發抖、抽抽噎噎地告狀，隊長連忙移開帶著整根芹菜裝飾的酒杯，將自家犰狳放進哭泣寶寶的懷裡權當安慰，「好好沒事了，你想的話下次我在家裡弄沒有芹菜的血腥瑪麗給你喝？你喜歡番茄對吧？」
　　「呶呶呶呶！」

　　公會長意興闌珊地望著被推到自己眼前的嫣紅雞尾酒，「德拉醬來啦⋯有什麼收穫嗎？」
　　「當然是找到負責買單今晚這攤的冤大頭了，不然誰要浪費時間聽臭鬍子說教啊⋯⋯」德拉克一邊回應，一邊脫下大衣擠進上總跟羅納德座位之間。
　　「我要來杯生啤，還有人要加點什麼嗎？」
　　「啊，我也要！」
　　「⋯⋯混酒容易醉喔。」看著桌面零散著各種樣式的空酒杯，德拉克語重心長地勸告。
　　「⋯這不是有隊長大人負責保持清醒嗎。」上總訕訕一笑。

　　「這麼說來，吸血鬼君也要小心哪！」光頭獵人伸手搭上正跟裘恩玩得起勁的羅納德，朝右方正談話中的兩位呶了呶嘴，「公會長一喝醉就會變成接吻魔。」
　　「欸？」
　　「雖然老搞不清楚他到底是真醉還假醉⋯⋯總之在場男性全員，除了你跟德拉克全部被親過一輪了！」
　　「呶呶！」
　　「連裘恩也？」看著犰狳一臉餘悸猶存，吸血鬼震驚不已，「但至少德拉公還沒被親過⋯⋯」那我就放心了⋯⋯欸？放心？
　　「⋯我高三那年就中過招了。」正被議論中的當事人，儘管往事不堪回首仍舊加入了話題。
　　「該不會是畢業聚餐那次⋯⋯？」同為男子高校的半吸校友，野球拳心領神會。
　　「就是那次。」
　　「怎麼沒聽你說過啊！」

　　「初吻被喝醉的學長奪走是什麼值得大肆宣傳的事情嗎！？」德拉克揉揉眉心，正想再開口，右邊卻猝不及防立即撲來一個黑影，「這麼說就太無情了吶德拉德拉醬～那也是學長我的初吻呢～」

　　「德拉克、小心！！！」

　　上半身毫無預警被推倒在榻榻米上，隊長正掙扎著想坐起，地獄般的光景就這麼直接映入眼簾⋯⋯兩個大男人，更正，一人一鬼，隔著他仰臥的身軀、在正上方熱烈地親吻起來 ——

　　這、這是⋯怎麼回事⋯酒氣好重⋯⋯
　　濕濕軟軟的⋯這是、

　　這就是接、接吻嗎！？

　　啊、隊長在看！！！被隊長看到我跟別人接吻了、怎麼辦⋯⋯？

　　⋯⋯隊長⋯好像有東西，德拉⋯公⋯⋯有東西伸進我嘴巴裡⋯⋯
　　好靈活⋯好柔軟⋯⋯
　　咦？這個味道⋯⋯這個味道！！！？？？

　　「糟了，上總會長剛才不只乾完了整杯血腥瑪麗，還順便把整根芹菜也吃了！」
　　「呃啊笨蛋大猩猩！別吐在我身上啊！！」
　　「活該啦混帳羅納德、這就是你剛剛一直吃獨食的報應！！！」
　　無論是德拉克的嫌棄還是二九美的幸災樂禍，吸血鬼皆已無暇回應；在失去意識前，羅納德只記得自己猛然一把甩開了醉醺醺的八爪章魚會長，涕泗縱橫地掐住喉嚨乾嘔起來⋯⋯

＊

　　「⋯⋯」站在結帳櫃台前回想著適才居酒屋內的兵荒馬亂，吸對隊長深深長吁一口氣，眉間的皺摺不自覺又多添了幾條。
　　「那個、先生您⋯⋯還需要什麼嗎？」
　　「啊，那再給我一包菸⋯⋯不，一根棒棒糖吧。」順手抽起一隻放在收銀機後方的加倍佳結帳，德拉克一手提著塑膠袋，一手拿著糖，大步邁出便利商店。

　　⋯⋯抽太多菸會早死，我希望隊長長命百歲嘛。想著吸血鬼偷偷丟棄家中香菸庫存被發現時那張委屈的臉，德拉克一邊撕開包裝紙，一邊喃喃自語，「⋯⋯再這樣天天收拾這些爛攤子，我只會繼續折壽吧⋯是葡萄口味啊，好吃。」

　　抬頭只見羅納德抱著裘恩一臉恍惚地傻站在居酒屋燈籠下，精緻的五官在朦朧光影間閃閃發光，惹得三五行人都駐足猶豫是否上前搭訕。

　　德拉克快步走向前，伸手遞過一瓶香蕉牛奶，「幸好全羅願意把上衣借給你穿，明天要好好謝謝人家喔⋯⋯我買好醒酒藥了，回去吧？」

　　「德拉公⋯⋯」
　　「我得到了⋯⋯一個最糟糕的初吻⋯⋯」
　　「就算以後，跟其他人接吻再多次⋯肯定也只會想起噁心的芹菜味吧⋯⋯」

　　「⋯⋯是這樣嗎？」半吸看著眼前認真沮喪的臉，忍不住失笑，「嘴巴張開。」

　　下一秒，突如其來的甜味在吸血鬼口中蔓延開來。

　　德拉克放開將棒棒糖放入對方口中的手指，輕輕勾起唇角，「忘不掉也是難免的，畢竟吸血鬼的記憶力特別好嘛！」
　　「但你還這麼年輕、吸血鬼的生命又那麼長，以後只會繼續遇見各式各樣的第一次⋯⋯光是我拿手的點心就還有幾十種沒作給羅納德君吃過呢，可沒有空讓你回想起討厭的芹菜味喔。」
　　「總之，第一次間接接吻的味道是葡萄口味棒棒糖，還不壞吧？」
　　「呶呶！」

＊

　　遠在這些鬧劇般過往的很久很久以後，吸血鬼才恍然⋯⋯

　　第一次的一見鍾情是香蕉蛋糕的味道。

（完）

耶，祝 94 民的大家～
聖誕快樂（已經過很久了！！！）
跟新年快樂（還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