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木|福垣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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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五】—— shiiori



先是視野被緊縮,變得黯淡無措,雌伏於夜的生物蠢蠢欲動、伺機而動,接著聽覺與觸覺變得麻木,在倒下的那瞬間尚有感覺,只是周圍變得安靜無聲就好似被隔離在純白的病院一般,而後她分不清現實及夢境、甚至對時光的流逝也心存質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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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吧。」

不知何時,福垣奏羽爬上了他人的床,一樣是夜深人靜之時,一樣穿著鮮少的不了以及略為纖細的軀體,像是兒時遊玩邀約的延續,只是手中的彩色糖果替換成了色彩單薄的兩顆藥片,至於手掌正中心。

「跟之前的任務相比簡單多了,讓我吃下藥片而昏厥,積分到手,就這樣。」缺乏知識的人不清楚劑量問題,總之先是換取了兩顆強效安眠藥,展示給對方看。

「啊,不過以此交換呢有件事只有你才能做,趁我失去意識時取下我的肉吧。」她的目光飄向被自己帶上床的物資,包含遊玩Knife game所附贈的水果刀,以淺層切割肉塊來說應該是不錯的用具,只是可能有點痛。
藤木| 福垣 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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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奏羽已經在她不留意的時候悄然安排好任務的方式,才剛為指令惆悵的栞注視著堂親手中的藥片和床單的小刀,默默聽著雲淡風輕的口問訴說著不簡單的事情,畢竟從懲罰看來這次任務並不比往常輕鬆,何況在缺乏醫療援助的地方下出了什麼差池也沒人能幫助她們。

「……做法還挺冒險的,你真的決定要這樣完成任務嗎?」微蹙的眉頭彷彿透露著女性尚未被消除的顧慮,至少在她看來可是把風險都攬在身上,雖然看起來是最直觀的解決方式可也不是她立場能輕易允許的。
「不然呢?放任我在外面隨機殺人嗎?」在任務的發布之後大概會更為人心惶惶吧,像這樣彼此溝通協調已經算友好了,還是不乏出現惡意傷人的舉動,「雖然現在大家警覺心提高也不好下手。」

「但事後包紮也必須交給你了,我實在不懂那些。」只會使用農具、保養獵槍的人一點都不了解官於醫護治療的領域,對她而言維持生命比命中心臟困難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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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意承擔任務受傷風險的人能夠
下手嗎?雖然殺人的負擔也不少就是了,跟獵捕害獸也不一樣呢。」

也許認為那只是讓她放棄勸說的話語沒有很多訝異,倒是一本正經的順著奏羽的話說下去。

「……看你想了這麼多應該沒有改變的意思吧,那就按你的方法來吧。」閉眼淺笑,瞭解到女性的用意也沒有多說什麼,從床底抽起補給的水瓶交到對方手上,「之後的都讓我處理好了。」
「畢竟未完成的懲罰可是七孔流血致死喔,如果是直擊心臟或者頭部的攻擊還好一些呢,我也很好奇幕後主謀是怎麼出手的。」接過水瓶後也將藥物放在福垣栞的手心,最後一次確認文字中的含意與限制,坐在床上的少女倒是看起來很輕鬆,也確實將所有責任交給他人的是自己。

「讓我失去意識吧、栞。」

說完,她仰著頭張著口腔,等待藥片的苦澀在味蕾上擴展,隨後跟著液體流洩至喉頭、食道、胃部,讓藥效擴及全身。
「你很信任我呢,那我不能辜負你的信賴了。」

被手足相信依賴的感覺讓女性臉上漾起了微笑。不知藥物的威力,保守起見抽起了一顆,把剩下的藥錠投放在艷紅的舌面。

「醒來再見吧。」

儘管不常服用藥片卻知曉清水無法輕易涮走流連舌頭的的苦澀,她將堂妹擁入懷裡,掃著褐灰的後髮等候藥物發揮效力。

……

待奏羽閉上眼睛好一會後,栞把人安放床上,並攏雙指靠到頸側感受肌膚之下動脈的搏動。

「看來睡得正好呢。」

指腹婆挲著女性的臉頰,任憑她怎麼觸碰也沒有一點動靜,也許是靜了下來反而有了乖巧的錯覺。

栞留戀的看過幾眼抽起身旁的匕首,刀鋒僅是輕輕滑過肌膚留下一串血痕,便快速的包紮對方的傷口。倒是沒有按少女安排的向人扣取血肉,而是彎腰提起左腿的褲管,輕輕呼吸,朝著大腿猛刺。
「……」

與獻血無法相比的疼痛從傷口蔓延,瞬間奪取巫女的感官與意識,貝齒咬緊下唇分散痛感,微涼的掌心泌出一層冷汗,她像條缺氧的魚大口吸納著周邊的空氣,把首拐彎舀起肉塊的難耐幾乎要奪走少女的意識,卻也不敢怠慢手中的動作,抽取一定分量的血肉將其投入少女的嘴裡,確認手機傳來完成任務的聆聲才感稍微鬆懈神經。
藤木| 福垣 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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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買點止痛藥的。」

一邊以繃帶勒緊出血的位置默默念道,包紮多少有些狼狽卻也沒有多管的閒情,放下了褲管身子很快便倒卧在奏羽身邊。

儘管疼痛沒有因為任務結束而消退半分,但也沒有後悔頂替奏羽的想法,她覺得這是她應該做的,但現在已經不僅是因為家庭的責任,而是從心而生的,接近本能的一種意識。

她以肉身的苦難構築堂親的安然美夢。
那是刻入骨子裡的順從還是泛濫的保護欲,讓她無法目賭少女承受同樣的痛楚。

她似乎沒有更多的心力考究,眼前的影像逐漸失焦模糊,不久疲倦而沉重的眼簾亦隨之閉合。
先是視野被緊縮,變得黯淡無措,雌伏於夜的生物蠢蠢欲動、伺機而動,接著聽覺與觸覺變得麻木,在倒下的那瞬間尚有感覺,只是周圍變得安靜無聲就好似被隔離在純白的病院一般,而後她分不清現實及夢境、甚至對時光的流逝也心存質疑。

暫時失去意識讓她忽略了外頭的時間與事件,像是與世隔絕了好幾個小時,再度睜開眼睛時,依舊是熟悉的場景、帶著福垣栞氣息的床鋪,以及躺在自己身邊的人。

「栞?」嘴巴開口才發現口中殘餘的肉塊與腥味,少女咀嚼了幾下,確定是生肉的味道後,看了眼手機確認任務完成的狀態。
在清醒之後慢慢浮現的是腿上的疼痛,奏羽觀察著白色繃帶包紮的部位,不清楚是傷口不大還是對方的包扎技巧卓越。

「你順利完成任務了呢。」像是幾日前的性事後溫存,只是他們的角色交換了,奏羽拉起棉被蓋過蜷縮的身軀,無視空氣中蔓延的血與藥水融合的古怪味道強硬地佔滿鼻腔,伸出手觸碰她耳際的髮絲。
夢裡沒比現實好多少,一種模糊卻糟糕的感覺如同夢魘般纏擾少女休息,身體像是被鎖上重物的沉重任憑她怎麼想逃離都無法做到,她以為自己一早習慣無力感而放棄掙扎,現實還是不撓人的將她拽進更深的漩渦裡。

直到耳邊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意識才緩緩從夢境抽離。

「……一不小心就睡著呢,歡迎回來。」
少女睜開雙眼,滲入指甲縫裡的血此刻都乾涸了,腳間的傷口不讓她輕易移動身軀,像是眷戀著床鋪的溫暖而留在被窩裡面,凝看在整理髮絲的奏羽。

「傷口我都處理好了,待它自行療合就可以了。」
「沒睡飽嗎?算了。」沒有深入追究對方入睡的舉動,奏羽看向自己的傷口,點點頭。

「沒什麼被刨肉的實感,是你傷口處理的技術好的緣故嗎?」輕觸著潔白的繃帶,不是太認真地思考著,開始無謂的評價,「不過人肉的味道好像也沒什麼特別的,大概介於雞肉跟牛肉之間吧,生吃果然血腥味太重了。」甚至在她張口時還能隱約見到唇縫殘留的血跡。
藤木| 福垣 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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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你比想像中更耐痛?」看著奏羽檢查著傷口,她的微笑與平常看起來沒有不同。

「這樣一說人和牲畜其實沒什麼區別,都是有血有肉的軀體,味道自然差不了多少。」她想區別大概在於人類是主宰而動物則是被支配的關係,但也不是所有人類都有支配自己的自由。

栞若有所思的注視起少女唇邊的殘餘,指腹輕抹並將其投入嘴裡,一陣說不上多好吃的腥臊味沿著舌尖蔓延填滿口腔,像其他的血同樣都有著鐵鏽的味道。

「嘴邊剛沾血跡,稍微的清理一下。」
「身為巫女說這種人與牲畜同等的話,沒問題嗎?」適應腿部的疼痛後,少女下床伸展著姿體,確認腿部的傷口讓自己行動無憂,便將深灰的髮尾繫成一束,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線。

「對了,都還沒問過你。」奏羽回眸,讓透過窗台灑進來的光線照亮自己身體的一側,單薄衣服讓她體態盡露。

「平安離開這裡的話,你有什麼打算呢?」
「經歷過這周的種種,在家族或者良心面前,我都已經失去以巫女自稱的資格了吧。」

沉重的話說得倒是雲淡風輕,彷彿還能聽出一種如釋重負的錯覺。也許家族的枷鎖仍捆綁著她,但看過籠外的景色後,心境也會變得豁然開朗的吧。

「趁著整頓身心的空閒四處遊歷吧,除了市內還沒到訪過其他地方呢,說起來我也沒看過海呢。」

直視著女性的紫眸未曾挪開,捕捉到回眸的瞬間,勾起了一抹笑意。

「你要跟我一起看海嗎?」
「聽起來沒有後悔、反倒鬆一口氣?」初始還以為福垣栞很看重自己巫女之位,卻比她還想的釋懷,也許是兩人相處的空白期太長了,或者她壓根不了解眼前的人。

表親比她預料的有趣太多了,不像家族那些令人乏味的長輩,聽到對方的邀約,感覺腿上的傷暫時不痛了。

「看海啊,我也沒什麼看過呢。」從小住在山間鄉林的少女說著,而她也一樣,「回去的話也只是繼續幫幫農活、打打獵吧,雖然我蠻喜歡獵槍的。」不過哪天又讓她復學也說不定,都市對她來說確實拘束很多。

「妳的提議讓人很心動,不過聽起來像是私奔的邀約。」
「我其實不清楚自己會不會後悔,不過數天的相處,也意識到不能這樣下去。」看著堂親自由的身影不經已的說道,「也許限制腳步的一直不是別人的目光,而是自己吧。」

「除了大海也想用雙腿親身踏足那些存在明信卡裡的風景,在決定回家和復學之前,我們期間還有很多時間,去思考、去探覓、去瞭解彼此。」

「……僅有我與你的旅行,不也挺好的嗎?」
她瞇著眼,委婉的言語給人留下遐想的空間。但這次栞沒有帶起表親的身份,而是用著福垣栞的名義訊問奏羽。
「聽起來很浪漫呢,被關習慣的小鳥總算露出野禽模樣,咬開鐵籠並且展翅飛翔。」

「反正我也沒什麼必要做的事,向來都隨心所慾。」家裡的農活即使偶爾能夠滿足她主宰生物的欲求,卻不足以成為綑綁的理由。

「行啊,就跟你去吧。」少女伸展完肢體,再度走回床沿、能夠看見福垣栞表情的距離,「身上的傷口也還需要妳幫忙呢。」
「期待與你去看更多的風景。」栞閉眼微笑,即便是鄉村能看到的山林湖水,也會因為女性的存在而變得不同,內心不自由主的產生這種想法,「那一定會是遼闊自由的景色吧。」

也許是姐妹間的直覺或者腦海仍帶纏綿的印象,她的手指精準無誤的扶上女性大腿包紮過的位置,順著股骨的線條向上遊動,牽上對方的手。

少女睜開眼睛,迎上一雙映照她倒影的金黃,深邃而清透,她還是不太知曉奏羽的心思,以及對方從她身上虎視眈眈的事物,與此同時她也沒有向人坦白任務的實況,儘管發生很多事兩人與當初的狀態好像沒有多大的區別,一貫率性的眼光對不習慣改變的她而言也許亦是能夠依仗的溫柔。

「今晚也帶上我看看最後的月色吧。」趁著少女還沒把話講出來前先道出口。
「只看看月亮不會膩吧?」奏羽反問著,也像在捫心自問,「雖然每天的月象都不同,不過說穿了也只是一個循環。」

還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

她不曉得這場遊戲會持續到甚麼時候,隨著身旁的人死亡、或者受傷,她的內心一點波瀾也沒有,初日的震驚也只是奠基在自己被遷入期中的訝異。福垣栞卻像是與她玩了一場孩提時期的林間追逐,在呼嘯的風中、在經過腳踝的青草氣味、在濕軟的泥土弄髒雙手……

「走吧。」她牽緊掌心的重量,藉此將對方的身軀拉近自己,「離開的那天就出發,說不定是今天、或者明天。」
「好。」被兩人之間的引力所拉近,臉上的笑容彷彿回到兒時的單純美好,讓她想起了曾經那個的小女孩都是這樣引領導路,憑照稀微的月色往森林幽處推進,只是現在個子長大了,牽著她的手更為有力可靠。

隼鳥們扑打起翅膀朝著或圓或缺的明月飛去,展開了一場無人知曉終點的旅程,不論家族的人或者彼此,那將會是一場僅屬於她們的歷險。所看到的景色以及落下的痕跡,也只有微風才會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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