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忘了他的打工時間有些重疊、他也忘了他沒有完美的西裝、他還忘了他只有舊皮鞋和來不及買更美的胸花...

好吧，他承認這一切的藉口都只來自於他不確定他自己是否做好準備。

所以當他臨時換上那件沒那麼合身的西裝趕到舞會會場的時候，他的心情是忐忑的。

他在入口處還未靠近中心左右張望尋找對方，但那些閃爍的燈光讓他無法順利的辨別方向，在幾次被推擠開後，他有些喪氣地脫下西裝外套攥在手裡。

也許這是他們第一個，同時也是最後一個一起共度的畢業舞會也說不定，因為明年查克也許就沒有那麼足夠的勇氣約莎娜。
拜託...不用腦筋想也知道，以莎娜的交友情形想約她的人多了去了，他認為今年能得到已經能算是個奇蹟。

所以當這個舞會的開頭如此不順利時，他的後悔來自於對自己的責怪。

這裡手機的信號不是很好，幾個無關緊要的訊息浮在上面，他此刻無心關心。
正當他想著要不找誰問一下時，燈光正好轉到舞台邊...

僅僅只有一秒，查克就認出那個女孩。

那是查克看過最好看的女孩。

他知道這無比老套。


但當鎂光燈打在莎娜身上時，儘管相隔著半個舞池、儘管遠的聽不見台上說的任何一句話。
查克仍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隨著台上的那個人跳動。

時間感覺沒有帶走查克對莎娜的感覺，他記得每一個與她共度的夏日或冬天，像是兩年前的那個吻讓他心動至今。

而他可能真的...
真的有些不甘於只是她最好的朋友。

他試著穿越那些擁擠的人群，但人潮只把他推向更遠的地方。

他沒有時間在意腳上的舊皮鞋被高跟鞋踩過幾次、別在領口上的他認為有些不完美的胸花掉在地上被踩的稀爛。

「莎娜、莎...」震耳欲聾的音樂吞沒他的呼喊。

他在此刻恍惚地想起小時候騎腳踏車載著莎娜從海邊回來、海風很鹹像此刻灌滿他的肺，卻說不出任何一句。

走到舞台邊時查克甚至有些狼狽，額前的頭髮有些散落，手裡是有些皺痕的西裝外套。

「抱歉我遲到了...」他有些歉意地說。

有別於返校舞會的裝扮，烏黑的長髮上了個適當的捲度落在腰間，一身由亮片點綴的淺藍色禮服巧妙襯托如小麥般的肌膚，今天的莎娜在打扮上比以往用心了些。

要說為什麼，其實自己也不清楚。
也許是那個從沒在類似場合提出邀約的查克邀請了自己，讓她覺得今天有些特別。
也或許是在意外知道查克心意後，帶著微妙卻不排斥的心情，想以最完美的姿態去面對這一切。

舞台的表演吸引著自己的目光，以至於背對著舞池沒能看到不斷找尋自己的舞伴，聽到了熟悉的呼喚才朝聲音的方向轉了過去。

「...我也才剛到不久，不用太在意。」
看著眼前的查克，想必剛剛為了擠過人群吃了不少苦吧、便笑了笑。
「是巧合嗎？最近幾次見面總會有一方很狼狽…」
熟練的整理起對方的衣領，拍了拍在碰撞過程中沾到的灰塵、撩過前額的髮絲，這些舉動都快要成了每次的見面儀式。
「～好了。」

經過整理的領口褶皺被撫平，額前的瀏海也被梳理好，這讓查克有些不好意思。
「謝了」兩人面對面站著，已經是能好好聽清對方說話的距離。

「但今天妳看起來很好」查克在旁邊放下手裡的外套「我的意思是、很漂亮...」
莎娜背著舞台的燈光，查克不敢對上她的眼睛。
相比起自己普通的白襯衫西裝褲、還有些被踩髒了的皮鞋，莎娜連散在的肩上的髮絲都好似在發光，他甚至不確定亮的是那閃著的燈光還是對方的眼睛。

背景的音樂已經沒像剛開場時的雜鬧，他猶豫了一下才說。
「妳想...跳舞嗎？」

「謝啦、為你準備的。」聽到稱讚後，揚起嘴角。
對方似乎有些緊張，為了讓查克放輕鬆，說完還不忘眨個眼，雖然這並不是玩笑 。
「你也很好，真的。」拍了拍查克的肩膀。
避免讓自己聽起來像在客套還加重了語氣。

兩人在舞池中呆站許久，在查克的詢問下，才意識到也是時候融入人群了。

「...終於等到你問了。」
她先是將指尖輕放在對方肩膀，踩著節拍輕輕搖擺，才發現明明認識了那麼久，這似乎是彼此作為舞伴第一次一起跳舞，連自己都有些詫異......為什麼呢？

凝視著那湛藍的雙眼，沉默間，她多了好多疑惑。

她總是很貼心，這是他知道的事實。
「為我？我也為妳...」對方的語氣讓查克放鬆，但當他看看自己，襯衫上的胸花已經不知道甚麼時候消失了，他早該知道不該買99分鎂商場的那種。

「噢、也許我欠妳很大的一次」查克的眼睛和眉毛感染上一點窘迫的笑意。

會場裡的冷氣總是有一陣沒一陣的，吹不涼兩人的手交疊帶來些微的熱度，但又好像是從那個兩年前的夏天後從沒散過。

鞋跟的聲音踩在踏板上，旋轉的速度不快，但感覺那個夏天裡的感情還在燃燒。

「我最近常常想起小時候的事情」他輕輕向左踏步後說。

「特別小的那種事情...像是第一次幫Tequila洗澡、有次販賣吃錢我們沒拿到果汁、冰淇淋車跑的太快我們沒追上、或者是去過海邊的那幾次」

「不知道為甚麼最近總是很懷念」

「!」見查克胸前的留白和有些失落的微笑，原來是胸花掉了阿。
「...不用擔心，這樣就可以了吧?喏、變成一對了。」
抽出繫在胸上的其中幾朵小花放到對方胸前的口袋。
有了同款花朵，儘管風格不同，站在一起的兩人也變得相襯許多。

「好好保護好、這次可別在弄掉了。」眼帶笑意挑著眉說。

原來對方也是這麼想。
也許是雙方最近又開始往來，就如同回到15歲的時光，曾經也是像這樣牽起手一起嘗試各種有趣的事情，少年少女是那樣形影不離。

「原來你也是嗎?」也隨著向左踏了一步。
「我最近也很常想起那時候的事情...還記得嗎?為了幫你集公仔、我們甚至因為吃太多速食而鬧肚子...哈哈、」
「...都是些很美好的回憶呢，不論是對以前、還是現在。」

「嗯...」他安靜地聽莎娜說那些積累的在共同回憶裡的部分。
她也和自己一樣懷念嗎？就像自己懷念的那樣嗎？

查克知道自己的回憶裡參雜了對莎娜的感情，這使得聽莎娜敘述的時候總是不自覺的有其他期待，但他又明白自己這麼做是自私的。

「現在也是美好的回憶嗎？」
「我是說...和''只是''青梅竹馬的對象一起在畢業舞會跳舞會不會有點遺憾」

「別誤會，我對此很感激」

「但我只是...希望妳能夠快樂」他想了一下，沒能找到更好的詞來解釋他希望的是甚麼。

他希望她能夠遇到足夠好的人、足夠明白她的人，足以讓自己在心裡放棄這段沒有始末的感情。
儘管他不甘於只是青梅竹馬，但更不希望這段關係改變而承擔失去莎娜的風險。

「嘿～親愛的～」捏了下對方鼻子。
莎娜很是不解，不知從何開始，查克總會說些輕視自己的話，尤其是面對自己的時候。
「說過了、自信點，哪有什麼遺憾？」
「當然了，現在也很美好，我很高興你邀請我當舞伴。」

查克時常把希望她快樂掛在嘴邊，
莎娜也知道那是真心的，倘若不是，又有誰能接納自己這任性的脾氣和在第一時間出手相助呢？
但他總是忘了自己的快樂也很重要。

「那你呢？你快樂嗎？」
「因為這也是我的希望。」
在燈光的暈染下，澄澈的紫羅蘭雙眼更加清亮，直視著查克不給一點迴避的機會。

那當然了，只要妳是幸福快樂的。
當他馬上想開口回答時對上莎娜的雙眼，那種在海風灌進肺裡膨脹、發熱的感覺令他難以發聲。他不知道如果未來在別的場合莎娜為了別人穿上禮服、或者牽起對方這雙手的人不是自己⋯他真的能發自內心的好好祝福並為對方開心嗎？
如果是那樣的話，那舞會和派對上那些他無意打擾卻盤旋在心裏的又該拿什麼藉口來掩蓋呢？
他的表情有些遲疑，猶豫過後才開口。

「抱歉，我說了不會欺騙妳」查克的腳步漸漸放慢最後只停在舞池裡，他鬆開莎娜的手。
那頭上的燈光還在轉動、旁邊的人仍在繼續，好像只有這裡的時間是停滯的，有些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但如果這讓妳不自在我很抱歉⋯」

「怎麼了、想休息一下嗎?」
「也是...你一趕過來就接著跳舞餓了吧，自助吧那裡的小點心都很好吃......」見領著舞的雙腳停了下來，原以為是下班後直接趕來會場肚之餓之類的。
但他微皺的眉毛和眼裡的深沉，莎娜知道查克肯定又陷入什麼小劇場了，只是以往都能一目瞭然，今天卻讀不太懂對方的心思...。

「欺騙?你最近真常把這個掛在嘴上...」不解的說。
「...從現在開始我要禁止你道歉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日常的對話變得如此生疏，莎娜不滿於對方總是在自己面前低聲下氣的樣子，明明對於彼此是重要、平等的才對。
現在就好像刻意在和自己保持距離。

突然間，她想到了前些日子查克不小心透漏自己「感情」的事情，看看現在的樣子，這就是你對我的感覺嗎? 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感覺，還是其實自己誤會了...
...
等等，她在想什麼...她這是在...期待?哈、...見鬼了奧莎娜。

「......」
從錯愕中回過神，
臉上參雜著少有的不悅和複雜的表情等著對方下來的回應。

「其實返校舞會我的確去了，那時我在場邊，妳和其他人在舞池裡...」十幾米的距離不遠不近，但不管如何那天查克不希望對方看見自己在面具下的表情。

「舞會後派對也是」他說「那沒...那麼好受」

「和妳在一起時我很快樂，但不僅僅只因為是朋友」查克抬起頭「我很抱歉我產生了這些感覺」

在15歲時的那個初吻直到17歲才明白那些彆扭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想說妳一直是我最珍惜的人」

「...也不僅僅只是朋友的喜歡」

「...」

「但我知道我們之間的界線，除了這次畢業舞會以外，我不會渴求什麼更多的了」

查克好像說完了，但那鋼琴還在繼續，他重新伸出手停留在半空中。

「妳還願意跟我跳完這支舞嗎？」

「什 …」

...

就當以為查克又要迴避時，突然的坦白讓她詫異，即使提前明白了心意，真的面對時她還是慌了。
回想起口中的場景，尤其是派對那晚，心裡多出的愧疚是怎麼回事...自己的疏忽倒底造成了他多少陰影...這些事情讓他怯步了嗎？
她以前是會在乎這些得人嗎？數不清的疑惑閃過腦海。
一些不曾有過的感受湧上心頭，奧莎娜說不出那是什麼感覺。

看來...查克遠比自己想得重要許多。

她無法確定這是否就是喜歡、或者愛情，
但至少奧莎娜確信，這是第一次──有人讓她如此在意。
好奇心讓自己對這段感情有了期待。

覆上停留在空中的手心，沒有直接回應，她重新勾起了微笑。

「原來只有我期待更進一步的關係阿...這樣算被拒絕了嗎？」

更進一步的關係？
這不是查克想像中莎娜會有的反應，他有些困惑的皺起眉。
⋯ 「...認真的嗎？」

這意味著莎娜不排斥，而更甚他們也許可以嘗試’’交往’’...？還是什麼的？
他想了一輪青梅竹馬以上的關係，不管是什麼這聽起來都很...古怪？拜託，威斯維科！振作點！他也在心裡對有這樣反應的自己嘆氣。

「但、但儘管如此，我們分手後還會是朋友對嗎？我的意思不是我們會分手但...」

「我不希望妳是因為我說了這些才這麼回覆的，所以...別捉弄我...」

他窘迫的看著莎娜，此時此刻不管有什麼反應在她眼裡都特別蠢的感覺，好像他還只是那個只有10歲、不敢吃番茄的小男孩。時間流逝的很快、他們成長的也很快，但也許他們從未改變過。

「我不知道怎麼說比較好，但絕對不是拒絕」至少他仍然誠實的回應。

「所以妳的意思是...妳願意給我機會？」他問「儘管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好的結果？」

在她記憶中和前任分手後都還是能當朋友，不過查克還是一如往常呢、已經想到分手了?
慌亂的模樣讓莎娜覺得很是可愛，不禁輕笑出聲，但她沒有捉弄他的打算。

對方應該覺得她一直把他當小孩看吧?
但只有自己知道，早在15歲的夏天，
少女就把少年當成可靠的異性在相處，
只是沒有告訴少年罷了。

「恩，好阿。」不帶一絲猶豫回應。

「總感覺我們可以相處很久.....」

視線轉向一旁成雙成對的同學們，她小小聲的說。
舞台的燈光再次映在奧莎娜臉上，隱約能發現那含著笑意的雙眼正閃爍著。

⋯ 「...如果那樣就太感謝了」

查克點點頭，彼此的交疊的手心是溫熱的，他拉過對方的手換得一個擁抱，他小心的環著莎娜的肩膀，明顯的還有些拘謹。

纏繞的髮尾癢癢的在他臉旁，他控制不住嘴角上揚、眼眶有點熱熱的。

他們在舞池裡擁抱，當旋轉的舞台燈掠過他們時，他覺得像那個在草地上曬過陽光的15歲夏天；又或者像更小的時候騎腳踏車載莎娜從海邊回來，他們在夕陽下追逐輪流對著海風叫嚷，模糊的背影融進波光粼粼的海面。

他們抓不住15歲的陽光或海風，但至少在17歲的尾巴拉住彼此有些顫抖的手。

0:00 ● ━━━━━───────── 03:51
⇄　　　　　⊲　　∎∎　　 ⊳　　　　　↻

---

噗首莎娜中畫的好美麗圖圖......謝謝莎娜中一路相伴一帶一路....

當文盲真痛苦 我沒讀過書不要笑人家

zo65963:
我才謝謝查克中一直以來ㄉ幫助....哎呦喂 辛苦查克了...他受好多苦（頭裂開）
誰敢笑你！！沒有最會寫作文的尼也沒有這麼好的交流 ...再次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