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野瀨颯今天一整天都待在木屋裡,眼睛的疼痛與逐漸發瘋的感覺侵蝕身軀,增長的休息時間讓他得到了一整天的悠閒,這是他從來沒有體驗過的事,感覺很新鮮。
當了一整天廢人的他在聽到其中一位室友回來後從床上坐起來,顯眼的髮色讓人一眼就認出是達也,他從床上爬起來走向對方。
「上原同學,晚上好。」他看著對方似乎不太好的臉色打招呼,也是,到了這個關頭誰的心態還會是好的呢?
昨晚回來後,達也只顧著把自己弄乾淨後就上床睡了很久,根本沒有去注意到自己室友現在的模樣,更別提下午出門時對方也還在床上,基本上他們可說是完全沒有對話到。
當達也抬起頭來、只見對方一隻眼睛被繃帶好好的纏繞著,眼鏡也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讓他一時間有點沒禮貌沒有認出人來,因疲勞而遲鈍的腦子頓了好陣子才意識到對方是誰。
「你沒出門嗎?」在認知到對方今天似乎一整天都沒有出去後,達也忽視了對方的打招呼、只是環顧了下四周才這麼問出聲。
他看著對方停頓很久在想是不是要再自我介紹一次,但還好對方似乎還認得自己。
「沒有,我不太方便出門。」他指了指自己的包著紗布的左眼笑道,雖然想出門也可以,但他已經跟另一名室友約好睡前使用安眠藥完成任務,便決定不要再追求每一項都做到的完美。
「辛苦了,你都做完了?」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都做完了,逐漸加重的任務要求也還是會有強迫自己完成的人在,他往下看了一眼對方的手指。
下意識地,達也用袖口把自己的手指給遮了起來,雖然並不是到需要遮起來的程度,但可以的話果然還是不想讓人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外傷——還好他今天穿的是領子比較高的衣服,稍微拉起來就看不到脖子了。
「沒有……我實在沒辦法吃同學的肉。」只是回以一個聳肩,話語中似乎暗示了除了這項以外的任務都達成了,但反倒是他從剛才的對話過程中注意起了對方的手指。
——如果「棄權」是有用的,那或許他能夠幫人一把也說不定。
「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跟我做第二項?」他雙手背在身後,臉上的笑和前幾天比起來似乎多了些耐人尋味的感覺,從他口中出來的話語正是前幾天對方向自己提問時的句子。
在注意到對方想遮擋住手指後,他便識相的移回了視線,既然對方沒有想分享的意思自己也就不再多想,不過還好對方沒有全都做了,吃人肉或是殺人對他來說像是一種底線,跨過了這條線還是人嗎?
似曾相似的場面在腦中浮現,只是獵物與狩獵者對調了,他吞了吞口水,覺得對方的笑臉讓自己左眼窩隱隱發疼,連續幾日的逼迫似乎使得對方與幾天前不再一樣。
「當然好阿,我一項都還沒有做。」他並沒有與幾天前的上原達也說出同樣猶豫不決的話,在失去眼球後他早已被捕獸夾緊緊抓住,一腳踏入陷阱,另一腳在良善的天秤上左搖右晃。
達也從隨身包中拿出了那把被擦拭過的刀,上頭姑且沒有自己以外的人的血,但他還是不希望髒了自己的包包。
將包包丟到自己的床上,達也伸手做出請示的動作,示意對方坐到床的一側,自己則是用腳勾來了好移動的床頭桌,接著主動坐到另一邊,只是這次視線盯著的不是對方、而是他自己的手。
從昨天開始,達也就一直感覺到一股非常奇妙的感受,每當對人施以不足以致死的暴行時,他總會不自覺的產生一股無法抗拒的衝勁,更甚、就連他自己被這樣對待也一樣。
他不願意傷人。於是他想再嘗試一次,用來確認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學長,你相信我嗎?」每個不值得信任的人都是這麼問人的,但他不一樣……大概吧,他又怎麼會知道眼前人的想法呢?
他看著對方乾脆的拿出刀子,自己也跟著拿來分發到的刀,順從的坐到了對方指向的位置,他還沒習慣一隻眼睛的視角,刺到手指的機率幾乎是大大的增加。
不管是自己或他人他都不想看到受傷流血,加上對方今天舉動的不確定性,木野瀨颯準備看一下情況再說出棄權,即便積分會因此只有十分那也無所謂。
為什麼這麼問?
「我相信達也哦。」他很擅長說出對方想聽的話,但當對方問向他時他依舊有點驚訝,不知道對方在打什麼算盤,他握緊手中的刀,眼前的人有點任性但還是擁有著青澀的純真,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他確實相信著對方。
「那麼學長,我再問你一個問題。」達也輕輕抬起了自己的手,在毫無預警地情況下覆到對方的手上,接著開始一根一根的數過去。
「拇指、食指……」達也用指腹輕輕的摸過每一根講到的指頭,視線也隨著自己撫摸的順序一路蔓延下去,「中指、或是無名指,還是說是小指呢?」
話語到了最後一個停頓,他抬頭看去對方只剩一隻眼睛的臉,達也的眼裡沒有任何惡意、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得到和前幾天的個性似乎有什麼不同了。
「學長,你最害怕失去哪一根手指?」輕輕側頭、他的笑容裡還是有著當時的任性,只不過在現在這種問句的情況下卻顯得讓人不明所以。
他正要問什麼問題便看到對方將手覆到自己的上面,被緩慢撫摸過的手指頭殘留著對方輕輕觸碰的溫度,他抬眼笑著看對方的舉動,對方像是拿著菜刀的廚師繾綣流連於自己即將被切開的身軀。
「我嗎……食指吧,每個人最常用到的手指。」當達也抬頭時便對上他直直盯著對方的眼睛,純黑的眼球用僅剩一顆的存在注視著深綠色的眼眸,對方改變了些什麼,自己也失去了一些,他沒有畏懼的瞇起眼睛笑著告訴對方。
出於親密交纏過的唇舌關係,或是因為比別人多幾個小時的室友相處,對方詭異的舉動讓他有點擔心,但他決定先配合對方演好這齣劇。
眼神倒是很不錯,達也想起前幾天對方的模樣、看來是也被改變了不少——至少外觀上是如此,少了一隻眼睛怎麼看都不對勁。
如果是他的話能夠接受臉上的任何東西被改變嗎?大概沒辦法吧。
「很好的回答。」他點點頭,這個答案確實像這個人會給的,「我的話是無名指喔,畢竟不見了就不能戴戒指了不是嗎?」
嘴上講著跟任務毫無相干的話,達也總算收回了放在對方手上的手掌,人畜無害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性,就好像一開始大家聚在一起玩恐怖遊戲時容易被嚇到的純然。
「如果相信我的話就沒問題了,我們開始吧?」他拿起今天一直陪著自己的那把刀子,刀尖朝下的反握著刀柄。
無名指……他看了看自己的無名指,他確實沒想過戴戒指這回事,畢竟連這裡可不可以出去都不知道,又談什麼未來呢?
他認真的聽著對方說話,手上的重量減少了後他抬頭看了看對方,好像又沒有什麼改變,木野瀨颯在心裡想著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好,請小心。」他有點不安的看著對方握著刀的手,正是因為對方一副無所謂的感覺才奇怪,他說服自己要相信對方,手緊緊握住刀子朝下,刀尖下就是自己的手背。
這兩日發生的事讓達也不停地思考著,那是以前的他從沒有經歷過也沒有去思考過的事,在國王遊戲的期間他總是極力的避免去傷害人、或是避免讓自己受傷,他會怕,怕痛也怕看到別人痛苦的模樣。
但同時他也在被不同人以任務的名義粗暴的對待、或是被迫去這樣對待別人過後意識到——他並不討厭這種感覺,只是害怕會危害到生命的事情和疼痛的感覺罷了,而在避免掉這種情況的前提下,他開始察覺自己對這類行為的興趣、反之亦然。
不如說,他有可能蠻喜歡的。現在為了證實這種可能性、他想嘗試一遍,眼前的學長正是個很好的選擇——不會記恨,而且不會過問。
「那麼——遊戲開始。」像是正常的開始遊戲,他沿著纏上繃帶的手指指縫一下一下的刺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個個又小又淺的洞。
他緊張的看著對方一刀一刀刺在桌子上,對方手指上的繃帶顯眼的在刀子移動間提醒存在,對方應該是完成了這項任務的,並且還受了傷,卻還是向他邀約一起做,他猜不透對方的想法。
桌子被劃上小小的無數刻痕,對方完好無缺的結束了一局,他鬆了一口氣,但也代表要換他了,他吞了吞口水,右手握緊手中的刀子對準自己左手縫隙。
「換我了。」他提醒對方,如果自己切到手指的話再喊棄權吧,剩下的一隻眼睛緊緊盯著手背,右手向下刺去。
一下、一下、又一下,對他來說或許是件很簡單的事,但對對方來說肯定不容易吧?好在對方的手還算夠穩,雖然坎坷了點,但仍是順利的完成了。
「那就換我囉。」達也閉著眼抽起了自己的刀,「學長,你說最害怕食指不見對吧?」
語音剛落,就連刀尖都還沒從木頭的餘溫中緩過,一切就像被放慢了動作似的、讓人意想不到又反應不過來,達也反握著刀,直挺挺地朝颯的食指用力刺下——最終刺到了手指旁邊的桌面上。
「我棄權。」語畢,任務完成的鈴聲從對方的手機中傳來,達也的語氣就像雲一般又輕又軟,「學長真的很信任我耶~」
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他的語氣就和往常一樣輕浮任性,彎起來的天生笑臉中卻混了一點以往沒有的東西,如果那把刀沒有硬生生的卡在桌子上的話,或許還不會讓人這麼覺得。
緊繃的情緒在小心翼翼的遊戲後鬆了一口氣,他抬頭看著對方回答問題,「是。」對方再問一次的語氣顯得有些嚇人,他不禁想問是不是想要他的手指了。
他眼睜睜看著對方閉上了眼睛,以為要開始下一局的手便握著刀子朝向他放在桌上的手,連驚呼都來不及,快速的餘風吹到食指旁邊,他只來得及注視著在刀子旁邊自己一動也不動的手。
任務的鈴聲在耳邊響起,這都是他沒想到的事,不管是對方的棄權亦或是剛剛的舉動,他愣了愣抬起頭,覺得對方真的受到了什麼刺激,但又不知道如何安慰,或者對方的事與自己也無關。
「你的刀子。」他嘆了口氣笑出來,他將桌上的刀子拔起來還給對方,「我覺得這裡還是有很多值得信任的人的。」他以刀柄方向拿給達也。
「或許我可以聽你說。」他只是這麼說著,把自己的刀子收回去,看來今天刀子是都不會再用到了。
如果剛剛那瞬間,對方動搖了0.1秒、又或手動了一下,那麼刀子或許真的會穩穩的插在那根手指頭上也說不定。
他長呼了一口氣,剛才的測試中他確實感覺到了一絲和以往不一樣的感覺——累積的情緒也隨著這一刀下去衝破了桌面,他鬆了口氣、連日來的鼓譟跟委屈都被沖淡,他疲憊的坐到床邊,又往後躺在床上。
「學長也是值得信任的好人嗎?」懶洋洋地伸手收回了刀子,他只是繼續握著而沒有起身收好的打算,這種事晚點再說也行,不急著現在整理。
「不過算了~我不想說,留給我一點尊嚴吧。」又從床上坐起身,他解開了最上頭的扣子煽著風,底下明顯的掐痕和紅印像就是側面證實了自己所說的「尊嚴」。
「上原同學覺得我是就是吧。」他值得信賴嗎?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了取悅他人而活的人應該是不值得信賴的吧,木野瀨颯拿走了自己的刀子,在手上把玩著刀子沒有看向對方。
「沒關係。」他站起身,轉過頭看到對方又從躺著的床上坐起來,但引人注目的是脖子上被用力掐著才可能留下的紅色痕跡,瞄了一眼他便不再看了。
「畢竟我也沒有向你說些什麼。」他低下眼輕聲的說著,左眼的紗布緊緊包覆著傷口,該把刀子收起來了。
他沒有過問,也沒有打算問下去,如果是在渡假村以外的地方、他或許不會有和這位學長認識的機會,畢竟他們的生活就如同完全的兩條平行線。
「真是個好答案~」就像刀子刺下去之前說的話,但語氣卻有了截然不同的轉變,興許是情緒上的變化也說不定。
手中隨性把玩的刀子落到床上,他思忖不過幾秒、便輕輕拾起後走到門口準備投進物資箱——希望十二點一到,這惡夢般的行程就能結束了。
天空之大他們是如此渺小,明明這裡有那麼漂亮的星空卻沒辦法駐足欣賞,也沒辦法如同預期的那樣成為相知相惜的好室友,第一天大家一起玩遊戲的畫面又是如此遙遠。
「學長,出去後再一起出去玩吧?」這一次,他也打算多信任人一點了,當然、前提是活著出去。
語畢,他開門走出房間,這種時期在外頭吹吹風也是不錯的,至少能看看星空。

我要把颯哥包起來……包起來……(裝進盒子裡
謝謝又跟室友交流!真的好好看我只會叫達也少爺好好看了

……!我自己去……(拉行李箱

救命啊我真的好喜歡你畫的圖!!!!!好喜歡用色跟氛圍真是好看死.....(抱歉幼稚園詞彙量只會講好看
兩個人的文字也好好...上原好帥....兩位必須活著出去才行....
brandnew_2023: 你在說什麼……怎麼可以被老師誇我真的要上吊了

氣死我了我才超喜歡你的圖(幼稚園小朋友吵架)15也請好好活著出去(同仁女只有這個希望了)
呀達也的轉變跟颯全然交付的信任……你們兩個怎麼可以這麼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