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與諺青清除了拆解廠後,予暉就一直感受到一股不安,他是直覺動物,總是遵照直覺與命令行動,所以當他看到那個有關失踪調查的委託時就直接的接下了。
根據先前前去調查的人們所說,沒有輻射、沒有打鬥、也沒有血跡,單單純純就只有人消失了而已,這些其實在末日並不常見,但予暉更在意的是回來的人所說的那些殘留於現場的『香甜氣味』。
「我認為跟幻覺毒素可能有關聯,或許是同一批人做的。」他在路上問著友伴,他們已經快抵達事發地點了,是最新的失蹤報告,但已經過了一段時間,予暉不知道他們還可以蒐集到多少的東西。
「阿青怎麼想?」習慣性的就問向一旁的友伴,他對這種化學的東西並沒有太多理解。
「我覺得之間的關聯性很明顯。」諺青翻閱著資料,纖細的手指翻過一頁又一頁用不同語言訴說相同發現的報告,他已經看過好幾次這些內容,會再多看幾次就是怕疏漏了哪些細節「明顯到怕有什麼陷阱在裡面。」
諺青一邊走著,把領路的工作直接交給了予暉,斜斜的落日下,如果不是那幾份過於沉重的發現報告,說是一次兩人的日常散步也不為過。
「幻覺毒素、藤蔓、跟我們在工廠裡採到的樣本,通通都含有同一種化學成分,連濃度都一樣。」他接著說道,某幾頁被諺青折上了角,潦草幾筆繪有相同的化學組成,或許這些落到黑市裡也是挺值錢的「我覺得阿予想的沒錯。」
別人大半輩子要研究的東西,對諺青來說,也不過是幾個筆畫大膽假設,接下來就是小心求證。
「如果阿青都這麼說那一定沒錯。」予暉回頭看著諺青不斷的翻著手中的資料,對於友伴他一直都有著全然的信心。
他們已離開人們居住的地區有段距離了,身旁的與其說是建築不如說植物更加茂盛,破舊的城市大樓變得如同盆栽一樣,不同的植物樹木從過去人類建起的建物中生長而出,在末日中或許它們才是主宰。
「到了。」終於抵達事發處,予暉停下腳步觀察了一下地形,直線而寬敞的道路是商隊行徑時的第一選擇,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有人埋伏於此?
他思考著,一邊看著周圍是否有危險,但周圍目前除了植物就是植物,倒是連一點人的生氣都沒有。
諺青抬眼,是滿目的綠意,過於茂盛的植物崩裂了水泥與柏油,廢土與荒蕪,而文明的痕跡看起來是多麼的無力「阿予你對我的想法也太過自信了。」他把手縮進袖口的布料之中,小心翼翼地與摸了摸予暉的頭「真擔心你被騙。」
諺青與予暉的之間,因為變異,最近也只能是零點五公分,關於距離,他掌握的很好。
除了關注到環境與地形,五感特異的諺青聞到了一股越來越濃的甜膩味,宛若一條在草叢裡埋伏的毒蛇,往兩人襲來。
諺青並不在乎自己的安危,第一個反應是把手遮住了予暉的口鼻,從隨身包裡掏出了防毒的面罩,如演練過多次一樣,幫對方戴上。
最後的步驟是處理好防毒面罩下的負壓,甜膩的味道越來越濃,視線越過予暉的身影,諺青看到的是被感染的父母親,流著血淚往自己走來。
是現實?還是海市蜃樓?
「阿青…?」還來不及反應就被對方戴上了防毒面具,甜膩的氣味並沒有被他吸入多少,連忙拿出了布就為對方遮掩住口鼻。
予暉拉住諺青的手,想將對方拉離此處,卻看到對方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後,予暉轉頭,後方並沒有人,但他知道諺青的確是正在看著『什麼』。
「阿青,別看,那都是幻覺。」他拉起對方邊離開邊說道,從防毒面具傳出的聲音有些悶,他並不知道對方有沒有聽清。
快步離開的過程,予暉突然發現周圍的藤蔓好像變多了起來,越走越容易被絆倒,他抽出小刀刺入其中跟藤蔓,竟看到它蠕動了起來,彷彿生物一般。
「爸爸媽媽...」帶著數位雪花的記憶與眼前的幻覺重疊,抽離現實之後的畫面,光從藤蔓與熱氣之中反射出來,是帶著迷幻的炫彩與輪廓,雖然諺青被予暉拉著走,但他卻只想往反方向走。
小時候目睹父母親被天罰,諺青始終不明白為什麼活著的是自己,甚至,為什麼自己還可以活著。
諺青奮力地想掙開予暉拽得老緊的手,彷彿在最深處的幻覺之中,才是他真正的彼岸「那是爸爸媽媽啊...」他喃喃,眼裡黯淡無光。
「放開我,拜託。」在對予暉懇求的同時,諺青被地上的藤蔓絆了一下,而藤蔓在接觸到諺青的腳的瞬間,攀上了他的腳踝。
理智與感性互相割裂,諺青並不想這樣對待予暉,但求死的意志卻在他的腦海裡不斷喧囂,父母親的臉龐也在對著他笑,此時,諺青終於明白,竄出水泥的並不是綠意,而是吐信的毒蟒,名為幻覺毒素。
他用利刃割開纏上來的藤蔓,要抓緊想往死亡的深處走的諺青對他來說還不是問題,但這沒辦法解決困境,他已經走得很快了,但纏上來的藤蔓更快,只要一踉蹌就會被更多的細藤給拖踏住。
他當然知道諺青看到了什麼,在拆解場時他能那麼快就認出那是神經毒素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喘息,防毒面罩讓他呼吸困難,腳步也逐漸因纏上的細藤而沉重,這樣是逃不掉的,他想。
沒辦法逃跑,就解決,予暉一直以來的行動都造著這個準則,幻覺是引誘美味的人們送上前去的指引,最終總會帶著他們前去到目的。
予暉看著身旁友伴空洞的眼神,他無疑是幸運,諺青血鬼敏銳的嗅覺讓他在吸入過多的至幻煙霧時就已戴上防毒面具,但他其實也很懊惱,諺青為什麼就沒先為自己戴上。
「阿青,我們去找你爸媽吧?」他輕聲對著諺青說,讓友伴可以拉著他前往那處死亡陷阱。
諺青瞇著眼,一陣又一陣天旋地轉間他無暇顧及什麼肢體接觸感染,唯一可以確定是從手心傳來真實的掌溫,不再拉著自己往反方向拽「我要讓爸爸媽媽知道我又找到阿予了...」含在口裡的喃語,象徵近乎執著到消失的理智。
「他們一定會很開心。」諺青轉頭對予暉笑了笑,眼角卻泛著淚光「我不是一個人,阿予在旁邊陪我,他們就不會擔心了。」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發顫,習慣壓抑的自己,卻沒能阻止淚水從眼角滑落。
諺青還能繼續淺淺的笑著。
『多好啊,至少還笑得出來。』諺青每每看見予暉,總是會忍不住淺笑,然後獨自感慨自己的幸與不幸,而往年那些變異者蒼白的面容,已經僵硬在死亡的瞬間,然後融成他記憶的一部分。
諺青拉著予暉前進,在最後一步路時摟一把父母的殘影,接住的只有掌心接住黏糊糊的液體。
那是只有予暉看得到的血盆大口,一株植物擁有的尖牙竟比食肉動物都還來得多,這大概是20年前的人們想都不會想到的。
聽著諺青所說,他知曉對方現在正看著什麼,因此予暉躊躇了一下,幻覺是美好的夢,而現實卻如往常一般殘酷。
到底那邊是幸福的?
他不擅長思考,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給他思考,甜膩的氣味濃烈的開始穿過了防毒面具,予暉只明白要活下去他就必須揮刀,不只是殺了這株植物,也是殺了諺青的父母。
即使那只是幻覺,他依然從友伴的身邊再次的奪走了他們,他扯斷植物的根莖分離他的食器,過程並沒有太困難,使用幻覺做為武器的植物並無什麼物理上的攻擊能力。
「對不起。」甜膩的氣味最終還是鑽過面罩,他的目光落在遠方,好像在看著什麼,只是淡淡的說了句道歉。 氣味很快就消散而去了。
諺青的眼裡終歸向虛無,父母親的身影被跨過自己肩頭的大手扯出一道乾淨俐落的口子,然後漸漸融化在一片日光的白茫茫之中。
就像是那天的艷陽也是相同惹眼,而刑臺上的父母親瞥了一眼在暗處的諺青,他們眼裡的空洞讓他明白他們的靈魂早已走向虛無,並不在此處。
小小年紀的諺青,在那個瞬間長大,咽下了吶喊與崩潰,那是他第一次哭得無聲。
「對不起...」諺青無力的跪在地上,身旁一地同樣無力的藤蔓「對不起...」他不斷地重複著道歉,不懂為什麼自己會是倖存的那一個,憑什麼現在可以好好的過著生活。
家人可是都死了啊,但諺青還活著,予暉還活著,諺青回頭望向友伴,一樣無聲地流著淚。
接著,諺青順手接過予暉手上的植物,留戀地把植物放在自己的側臉,以為這樣就可以再榨出一點點關於父母親的影子,然而尚有一絲生氣的嗜血植物只是咬住諺青的脖頸,本能地尋求食物。
他不是不痛,只是任憑這一切發生。
「阿青!」予暉伸手將那株植物拍落,有些慌張,但他很快的就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早已斷氣的植物本就沒那個能力殺死血鬼,他是明白的,但依然停止不了在那一瞬間高起的心跳。
突然高起的心跳讓心臟很痛,他已經很久沒有那樣感受到心臟的跳動了,上一次他感受到這種疼痛是在他失去至親之時,跟那時候一樣,他的鼻腔中充滿了血腥味,他忍不住伸手掩住自己的半臉,嘗試緩住自己因心跳而急促起的呼吸。
予暉感覺自己被愧疚與恐懼纏上,他剛剛只吸進了一點點的至幻素,但他很清楚自己會看見些什麼。
幻覺並不總是給予人們好的虛幻,而是給予人們最容易引誘他們到主體的幻象,予暉在教團時也曾嘗試過一次,但他只是看到那些周圍有許多紅眼的孩子,用手指著他,他被那些幻覺逼得節節退後,從此再也沒有再嘗試過。
「抱歉...」他不敢去看友伴的臉,他無法想像諺青現在是用什麼表情在看著他,厭惡或仇恨都是他現在所承擔不起的,所以他只是轉過身向後走到不遠處的一旁待著,等待心跳或遠處那些模糊不清的幻覺停止。
把諺青從向雙親的懺悔中拉出來的是予暉的呼喚短促的音節,這才提醒了自己還身處現實,那個永遠他掛心的存在此刻就在身邊。
諺青瞥了一眼被拍落的植物,最後把視線放到了予暉身上,低著頭說著抱歉,對此,他一閃而過的念頭只有一個『為什麼這個人總是那麼容易讓人心疼?』然後走了過去。
這種心情糾結在一起的感覺,諺青沒有辦法釐得太清楚,幼時的、失散時的、再重逢時的、然後一直再到此時此刻,所有愉快輕盈、遺憾惋惜的
,通通纏繞在一起,化成輕描淡寫的現在。
「阿予?」諺青隔著衣物,捧起了予暉的臉,讓他好在散去的幻覺中,把這張唯一至始至終都清晰的臉看盡「還好嗎?看到什麼不好的了?」
諺青微微蹙起眉頭,憂心忡忡「我還在。」衣料內的拇指溫和的摩挲著。
當那雙手抬起他的臉時予暉並沒有反抗,看到諺青恢復平時的樣子,他的心跳也平穩了一點,予暉搖了搖頭,看向友伴那雙退化成灰的雙眼。
「我沒事。」他簡短的回覆,希望可以沖淡對方眼中的擔憂,比起自己,他其實更加擔心對方的情況,但總處於加害者位置的他並不擅長關心的話語。
「阿青,沒事了嗎?」最終他也只能用最簡單的問句來關心對方,他低下眼,想查看對方頸部的傷口。
對方胸口那一片被染紅的血跡還是令他有些觸目驚心,即使知道這並不足以讓一個血鬼命損於此,他依舊本能的為友伴的傷痛感到難過。
諺青瞇起眼,仔仔細細地看著予暉的表情,除了對自己的憂心,倒是看不出什麼「沒事沒事。」他收回手,一臉無奈「明明是我在關心你吧?怎麼倒過來了?」
「我居然讓一個人類擔心一個血鬼,身為血鬼,也太失職了。」諺青對於目前的處境,只能嘗試地用苦笑跟其他話語掩飾剛剛的失態「不用擔心我,該死早死了。」他用最輕描淡寫的話語,講著心中最深沉的苦澀。
看著予暉不放心的樣子,諺青掌握好兩人的距離,側著脖頸湊近「喏!你看。」傷口確實以非常人的速度癒合著,幸也是不幸,這就是他身為血鬼,不用怕自己受傷的資本。
「不過這個東西還是必須帶回去研究。」諺青蹲下,準備重新拾起地上已經無力掙扎的植物,這次他是清醒的。
予暉看著諺青頸部那快速癒合的傷口,心跳也總算是平穩了下來,或許他早就認清了諺青早已不是人類的事實,但他依舊無法放下對友伴的這一份擔憂。
或許是他知道自從他們再相遇那時,諺青就不像小時候那樣看向未來了,孩子們總是對未來有很多期許,他們也不例外,可惜這一切都被末日給沖毀了,現在的予暉從他眼中總是看見對死亡的渴望。
予暉不知道自己這樣留下諺青,對方到底是幸還是不幸,在兩年前予暉就答應諺青會殺死他了,但予暉還沒做好準備與諺青訣別,只能年拖一年。
他感覺自己永遠不會做好準備。
「恩。」他接過諺青手中的植物殘骸,看著那植物滿口的鮮血,或許美好的幻覺才是適合送走對方的方式,他不明白自己做的到底對還是不對,到了現在依舊沒有答案。
「我們回去吧。」但任務還沒結束,他想著,說服自己似的擅自又將期限往後推了一點。
因為還沒結束...
因為還不能結束。
諺青太了解予暉了,就是過於了解,他誰都認不清,唯獨眼前的予暉,對方一切情緒都攤在過於刺眼的陽光之下。
「阿予,該不會在想我們的『約定』吧?」或許是剛剛的刺激未平,諺青脫口而出的是平常的自己不會問出的話語「都兩年了,我沒有想過會這樣一年拖過一年。」不緊不慢,感覺只是在說天氣真好「那阿予呢?」
對諺青而言,不留戀是真的,也是假的。
他任性地想逃離無時無刻嗜血慾望折磨著自己的世界,同時也任性地眷戀每一分跟予暉相處的時間。
所以,是真的,也是假的。
諺青還是習慣自己拿東西,同時也不太放心讓予暉拿著這個血淋淋植物殘骸,於是重新把東西接回自己手上「我拿吧?血鬼不怕受傷的。」他笑著說,想要偽裝自己剛剛並沒有說什麼嚴肅的話題「雖然它已經死了。」
總有人說不知道予暉在想什麼,因為他總是面無表情,但這明顯對從幼時就很了解他的諺青不管用,諺青的話讓他愣了愣,不經停下了腳步。
他不擅長構築語言,只能看著諺青將植物殘骸又接回他自己手中,血鬼不怕受傷,予暉也不怕,他只怕諺青受傷,而他其實也明白,諺青也只怕他受傷。
他們有著同樣的擔憂,走在同一條路上,等著他們的卻只有兩邊不同的結局,沙與被殺,這條路總有一天會產生這樣的分岔,所以予暉又開始躊躇不前了。
「我...」他想要組織起自己的語言,但開了頭卻又不知道可以說些什麼。
「...阿青,會想死在剛剛的幻覺裡嗎?」是幸或不幸只有本人才能定義,予暉這次沒有別開眼,他想知道諺青的想法。
予暉的問題是如此深刻地直擊問題核心,『想死嗎?』在這兩年重新重塑堆砌,已經不是簡單的是與非可以解釋,諺青閃避掉予暉的眼神,在長長的沉默裡,零零落落地整理自己的答案。
「老實說,我不是很確定。」諺青在長長的一聲嘆息之後,重新正視予暉「這一切都很難解釋。」他攢著自己偏長的袖口「想死太久,都分不清感覺了,過去無牽無掛的我可以很任性且乾脆地說沒錯,我想死在剛剛的幻覺裡。」
「但是梁予暉,你,現在我重新有了你這個掛念。」諺青眨了眨褪色成灰白的雙眸,眼神跟他的靈魂一起晃動著「我不捨也不想留你一個人,甚至眷戀著跟你一起生活的日子。」
諺青沒有把話說滿,他不是眷戀,而是依存,他從小就喜歡予暉身上的光,下意識地握緊胸前的太陽掛墜。
「所以阿予,我想不想死在剛剛的幻覺裡,我不知道。」
予暉沉默地聽著諺青的話,這才意識到或許他們都在重逢的這兩年間改變了,躊躇不前的人或許不只有他。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予暉老實的說,太單一的思考或許又讓他的眼界變得狹窄了,他想著,選擇從來都不是只有一個,那是他必須跨過的。
他得走出新的路才行,就如同在兩年前那場帶著鐵腥味的大雨中一樣,在這條路走到底前,他想找到屬於他們的,新的出路。
「但是我也不想讓阿青死在剛剛的幻覺裡。」誠實一直都是予暉的優點,或許也是缺點「我喜歡跟阿青一起的日子,想一直這樣下去。」
予暉不介意與諺青繼續停留在原地,至少在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前,予暉都還想繼續擁有這一份任性。
諺青抿緊下唇,原本就沒有血色的唇瓣更是蒼白,嚥下百感交集的之後,化成顫抖的尾音「阿予...跟我生活真的有這麼好嗎?」他連自己都討厭,眼前的人居然如此坦承的說喜歡跟這樣的自己一起生活,諺青沒有忍住疑惑。
不過,諺青真的想知道答案嗎?他自己都搞不明白。
或許停滯的齒輪,早已在無聲無息間又開始轉動,而諺青現在知道的是,該邁開步伐了。
「走吧,阿予。」世界變得太快了,唯一還沒改變的是諺青對予暉的語氣,他從小就喜歡也習慣這樣對予暉提出邀請。
然後他們走出了幻覺的薄霧之中。
但什麼時候輪到他們走出自己在末日的另一片海闊天空?
他聽著諺青伴隨些微顫音的疑問,予暉對此到是一點疑惑都沒有,在這裡,他不必殺人也有人會對他露出微笑,擁有能守護的東西比他想像中的還更溫暖,對於予暉,有諺青的地方就是他想守護的。
「恩,跟阿青一起就好。」他跟上諺青的步伐,像往常一樣跟隨在他的側身,走出這幻覺的薄霧,跟著諺青就好,予暉在心中重複。
這一份失而復得的溫暖讓他眷戀,不管諺青最後選擇了哪一條路,予暉都想陪著他一起走。
不管要去哪裡,跟著諺青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