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遭人圍攻的月才子談無慾。
看到目前,在這檔故事中針對資訊的掌握蠻重要的,掌握越多越有贏面。例如原本以為可順利透過成為武林盟主來除禍救兒子雲廣陵,最後翻車了。他對於身邊的人與勢力理解實則最少,因此做出錯誤的決策。正如談談之前也有提點過忘然,要排佈準確計策,就必須對局勢有越多的了解越好(所以雲爸跟談的情況確實是一種對比,不見得是區分處理能力優劣,而是彰顯情報的重要性)
而談無慾在最險象環生之時,以常人不敢行之法博取生機。面對沒有輕易降智的敵人仍保有餘裕,讓人摸不清佈局機深的月才子藏有多少手,這就是身為智者的談無慾式作風。此外,談談不計手段的同時,他卻仍在心中保有行事的原則跟底線。
今天可能以觀眾的角度而言,談侯的武力值那麼高,要聯手打敗寰界內的勢力並非沒可能達成。但在武林中行走,作為正道的談無慾終究要以理、以德服人。況且,他更深遠的目標是破除封閉的寰界,找出命君所圖,談無慾當下的後退,也是為了下一步的反擊。
這次談無慾使用的大招「文武一貫・三昧真神劍」當中的「淑世文以意、止戈武以象」正蘊含了不同實踐正義的路徑。能靈活運用不同方式的他,充分發揮出他詩號中「統轄文武半邊天」的自信風采,進而成為一名深具魅力的角色。
其次讓我感到亮眼的角色反而是翦悅。
看完這週戲份,想通為何我一直對她蠻有好感。即便之前有勸架被波及受傷,或是為幫忘然反而被抓之類,被認定是扯後腿、不討喜的情節。甚至她現在面對鴻心跟忘然的情感為何?也還未知。
但除了前面談戀愛放閃的小片段,亦或宇文爸跟雲爸兩位家父長式發言,在這些部分之外的亭翦悅,於角色塑造表現上沒有顯露太樣板的女性形象,亦無為了反刻板印象去增添過多的特殊設定。舉例來說,就是去設定角色是寰界內第一才女或有滿滿武力威震四方之類的。
她目前展現的特質:關心並信賴身邊之人,然後偶爾撒嬌。此外亦體貼、有禮貌,或是為他人著想,想幫助在乎的人⋯⋯這些都不僅限於現代社會長年賦予人們的社會性別印象,而是可體現在任何性別之人身上。
翦悅這角色就是名擁有人性的青少年,當前故事沒有太刻意用特定的性別氣質想像去定義她。
劇中對於「身份」的運用也很巧妙。不過北隍應算是反例。他目前的動機就很像普通BOSS都有的野心,卻缺乏「非如此不可」之強烈慾望展示。元貘後裔此天外飛來一筆的設定,至少在現有劇情展示中,對其人物形塑亦沒有太多增色。也許就只解釋了他隱藏的武力值。
如果以之前《碧血玄黃》當中的次要BOSS瑯笑衣對照。他同樣有開創霸業之野心,但編劇卻充分利用他「鳳裳」與「鳳懺」的身份,製造戲劇衝突與角色深度。
無論是雄霸天下或篤行善道,每一當下瑯笑衣都如此認真用力的追求,展現強烈的內在慾望,然而,無論是當初入佛門行善或後來返魔作惡的契機,卻都在角色掌控之外,使他每一回都成為了那個自己最不想要的模樣與身份。如此一來,瑯笑衣這個反派的立體度以及劇情的張力都十分鮮明。
我個人希望北隍應的後續還有多一點的角色表現,而非轉向去超展開他的疊加設定。
以當今《玄蒙紀》的劇情來看,談無慾面對的次要BOSS中,反而宇文經武的形塑還比較鮮明。他原本是武功高深、人人敬佩的俠盟領導者,如今卻因恐懼與私心,選擇用不光彩的手段獲取自保力量。對於自己的孩子鴻心,宇文經武雖試圖替他爭取更好的未來,但他卻選用了自認為正確、實質上卻會傷害鴻心情感(親情或愛情兩方面皆是)的做法。
可能有部分討論會將宇文經武跟雲廣陵做對比,但如果論及他們身為父親對孩子造成的影響,我個人不是很願意這類比較。因為面對每個家庭與親子之間的問題與處境,如果去討論不同家庭間的優劣對錯,相對就減少更細緻的思辯空間。
對鴻心而言,過往他對父親的尊崇景仰,以及他所接受到的情感支持構成了當今的他。但如今父親的所作所為,卻背離了鴻心一直以來認定不移的信念。過程中,他甚至不知道宇文經武不僅是為了抓忘然威脅到翦悅安危,他根本就是想順便除去亭翦悅。
一直在跟父親爭執的當下,鴻心仍舊保持對父親的情感,擔心宇文經武的安危。但他同時也無法說服父親改變。如果今天鴻心知道父親還安排了一箭三雕的計謀,他大概會更傷心痛苦。正如之前忘然與翦悅兩人之間被迫一夕長大的感嘅——過往的美好仿若幻夢。
我想這也同樣也是父輩的自私所造就在孩子們身上的傷害。
同樣在家庭問題中傷痕累累的雲上闋,先前他很誠實的跟侯侯傾訴他內心的孤寂與不解,於第十一章中,我們可以看出上闋態度上的轉變。
面對談無慾之事,無疆侯讓上闋適時煞車,並有機會聽完談談的說詞後,雲上闋充分展現出他個堅守正道,不輕易被其他人事物所撼動的正直與公允。例如,當他在俠盟跟宇文經武討論時,他一方面展現對於無疆侯的信任與敬愛,另一方面也依照自己的原則行事,強調如果談無慾真為惡者定除之,讓宇文經武沒有三言兩語就拉攏他的空間。
雖然在這幾集當中沒有直接演出雲上闋的內在想法,但當我看見他可以理性合宜的面對談無慾之事,彼時卻無法對父親的狀況冷靜以對,頓時再次感受到,這個小朋友確實被傷害的很深、很痛。
蠻多現實中的人也是如此,或許對於很多事情他可以有條有理的面對跟處理,但唯獨有某一關就是情緒上過不去。
如今《玄蒙紀》劇情進行了三分之一,檯面上所有的勢力都有一定程度的揭露,包含紫雲劍庭、俠盟天下、明府指淵與祀月教(先前冒出頭的「譜命者」是北隍應故佈疑陣,安排去擾亂他人焦點的手段)
有趣的是,這四個勢力據點裡面,都分別擁有執掌者各自的秘密空間——諸如雲廣陵的密室、宇文經武的慾獸實驗室、北隍應囚禁命君的地下室以及胤日鶙留存獸戮祭世的空間。
我覺得這種設計蠻有一種隱喻的美感。
透過加斯東.巴謝拉(Gaston Bachelard或也有人翻譯成巴舍拉)的著作《空間詩學》解讀《玄蒙紀》的劇情,這些不同勢力領導者各自所擁有的秘密空間,除了對比出他們與平日外貌形象不同的另一面,以示人之複雜性。這也多少映射出他們更私密且更偏情感面的內在。
在之前劇情中,透過與他人的互動,我們看到雲廣陵心胸寬大、處理外部事務合宜聰明的一面(例如面對道即墨跟談無慾時)。但他的密室,卻存放他最挫敗無力的部分,包含對於妻子的愧疚、悲傷,還有對忘然的未來不安等。當他的內在被這些情緒給盤據,他也許因而疏於顧及上闋。所以,上闋指責「他的心裡早就沒有我跟母親」也不見得全錯。
同樣的,宇文經武的實驗室反映出他對獸化的恐懼以及對慾獸力量的渴望。這是他不敢在外人面前表露的一部分。不過,他願意跟鴻心直言這塊,多少表示出他們父子過去的情誼是真實的。
另一方面,雖然我對北隍應目前的人物刻畫不夠滿意,但他關押有命君的水牢確實顯示出他有著吞食巨大目標的野心。
最後,胤日鶙面對曾是祀月聖女的獸戮祭世,比起平日的深沈而游刃有餘的樣子,他有更強烈的情緒表現——執著並似乎憎恨著跟映殊絡周圍有關的情感連結。
這些埋藏的種種,就像某種腐壞的傷口,成為故事中的糾葛與隱憂。談無慾跟青少世代如何用智慧跟勇氣去面對這一切,就形成讓我很期待的看點。
最後提一下神道師跟忘然。
其實我覺得神道師在最後拔刀並質疑道即墨以前所說的話,站在他的角度來想不無道理。求取自保並非絕對的錯事,加上紘很明顯被超乎他能處理的力量給影響,小心謹慎也挺合理。至於反應很大,也許是慾種之力或其他的力量影響(例如子玦跟映芙蓉都有能力影響他人心緒),亦或可能這是神道師的刻意而為的計策。
而忘然部分,有些觀眾好像覺得他潛入偵查也太快就失敗。我想有幾個點須納入考量:
忘然總體而言已經算反應快又謹慎的孩子。例如面對被綁的翦悅,他達成胤日鶙的要求同時也將傷害降至最低。而後看見活人獻祭的儀式,也忍耐怒火並探問情況。在他去探查庭院的燈時,他也先觀察狀況才伺機行動。
透過胤日鶙表示成功植入慾獸血元的話語,還有軟性不讓忘然去碰翦悅屍體來看,我想他根本沒有真正信任忘然(即便他親手殺翦悅)再者,他本身知曉這個燈是通往忘然母親身邊的入口。在資訊不對等的狀態下情況變成:忘然只覺個燈有神秘氣息好像可以伺機去查看,但胤日鶙看出這個對自己而言很重大的燈,吸引了有關聯的忘然。
因此忘然被馬上堵到應該比較算是年少不成熟,沒有想到胤日鶙心機有多深。
另一方面,如果忘然輕而易舉的成功,那反而顯得胤日鶙愚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