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才發現，這是你第一次將他的臉看得如此仔細。

⠀⠀⠀他的頭髮本是深棕色的，但因為旁邊擺放著的奇怪燒瓶而映出了帶點粉紅、紫和藍的反光。對繪畫一竅不通的你瞄了一眼調色盤，開始好奇請來的畫家繪怎麼呈現這樣的顏色。

⠀⠀⠀順著他垂下的頭髮，從頭頂直到髮梢，你的視線來到了他的胸前，當然你知道在他這個年紀，應當是要開始冒出白髮的，但他的年齡已经被凍結，就像畫家面前的畫布。

⠀⠀⠀他的頭髮長且多，有幾縷自額際垂至他的鼻尖。那些頭髮中途會經過他一雙壓低的眉毛和孔雀綠的眼睛。你依稀記得當你們相見的時，那對眉毛應是毫無憂慮的上揚，而眼睛應是更明亮的綠松石。

⠀⠀⠀他的眼角既不上揚，也不下垂，距離尾端約略一隻眼的距離，便是他的耳朵，而在那後面是他向後攏去的長髮。他的耳朵上緣與眉骨對齊，耳垂與則與鼻尖同高。

⠀⠀⠀自他面前垂下的髮絲，最長的幾乎觸及他的嘴唇。他的嘴唇飽滿，色澤不如當年那樣稚嫩，緊緊抿成一字型讓他看起來顯得刻薄，但略微勾起的嘴角卻能讓你想起以往時光裡他帶來的歡愉。

⠀⠀⠀笑笑。你說。但他一眼都不曾看向你，卻是十分認真的盯著你請來的畫家。你的心裡感到了些許的不平衡，於是站到畫家身後，藉此假裝他正目不轉睛的瞧你。

⠀⠀⠀站在畫家身後，你看到畫布上才剛有一點碳筆的痕跡，但已經約略地勾勒出了他的身形。放鬆垂下的雙肩上披著暗綠色的寬大外袍和他的深棕色長髮，呈出一條圓滑的曲線，就像你兒子扮過的床單鬼。

⠀⠀⠀除了兒子以外，此時你心裡想著，經過了如此長的時間卻只有這些成果，你究竟要在這裡站到何時？你可一點也不喜歡這個房間裡的味道，於是你背著手走出了房。而他依舊不曾看向你。不曾。

◇◆

⠀⠀⠀後來你沒能見到畫像完成，因為早在這之前你便已經躺在棺木當中。在臨死之際你想過，至少他應是會在你的葬禮上好好看著你，然而他依舊不曾看向你。不曾。

◇◆

⠀⠀⠀「昨晚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你在早餐的時候對你的師父說，「我想那有一些特別的涵義在裡頭。」

⠀⠀⠀「荒唐。你貧瘠的夢就連我也無法從裡面提煉出一顆珍珠。」
那麼，你納悶，究竟是為什麼，就算不是在夢裡，他依舊不曾看向你。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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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自博略的伊珀盧◆
身高179cm
體重78kg
外觀年齡約40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