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肯定是烏爾里克。
⠀⠀⠀陌生的腥色眸子在與她對上視線後不久便挪開，但萊格特一眼便認出了那是自己的朋友——她能稱得上是「朋友」的人屈指可數，怎麼可能認錯。
⠀⠀⠀
⠀⠀⠀真可憐，曾經要好的他們如今竟相顧無言，甚至尷尬得連對視一秒都讓人難以承受。
⠀⠀⠀
⠀⠀⠀萊格特花了好些力氣才抬起腳，強迫自己往烏爾里克的方向靠近。

啊

頰上的眼淚甚至還未抹去，烏爾里克便和一個熟悉的身影對上眼。

真是糟糕。
現在一點也不適合什麼感人的重逢，甚至可以說在這個擂台上遇見對方是最糟的情況…雖然烏爾不願相信，但他那悲觀過頭的腦袋總往壞處想。

他遮住了自己的腕錶，並忍住不逃的站著……

「…」
嗨？真高興你還活著？不要靠近我？非常抱歉讓你看見不愉快的景象了？
各種話語在腦中推擠著，但沒有一句話是烏爾認為能說出口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逃避對方的視線。

⠀⠀⠀只可惜她最終還是站到了烏爾里克面前。
⠀⠀⠀走過來的時候她就已經看見了地上躺著的東西，任誰都曉得發生了什麼，卻沒有人有勇氣主動提問，甚至沒有人敢率先打破沉默。
⠀⠀⠀
⠀⠀⠀「烏爾里克。」
⠀⠀⠀最終還是萊格特先開了口。
⠀⠀⠀
⠀⠀⠀「你……」你還活著啊？你沒事嗎？你做了什麼？
⠀⠀⠀能接著的話太多了，卻沒有任何一種是適合現在問出口的，萊格特從未想過，他們之間有一天會連平凡的招呼都成了難以啟齒的話。
⠀⠀⠀結果她還是住了嘴，任憑沉默將他們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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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格特比他矮上一截，因此即便烏爾里克不願對上她的目光，她還是能夠輕易捕捉到好友的神情變化。
⠀⠀⠀她慶幸自己仍然在那對眼睛裡找到了熟悉的影子。
⠀⠀⠀
⠀⠀⠀這讓她鼓起勇氣，伸出顫抖的手放上烏爾里克的指尖，即便自己也怕得要死，還在試著安撫他的情緒，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樣。
⠀⠀⠀「烏爾里克……？」

被碰觸的那瞬間，烏爾里克理解對方並沒有要與自己對戰的意思，這也讓他能靜下心來，面對這混沌的環境與人。

「…」

「…萊格特小姐……」
即使現在他還無法直視對方的眼，但還是回應了人。
能見到你沒事實在是太好了… 這句話烏爾沒有說出口，只透過那嘴角微微的一笑表示，但也隨即消失，萊格特看起來一點也不是沒事的樣子。

對話就這樣結束吧
感受到現在的自己根本沒辦法安慰眼前的人，烏爾蹲下了身，輕拍掉地上屍體上的塵，便捉著胳肢窩抬了起來，但無奈即使經歷過那麼多的戰鬥，烏爾的肌肉含量並沒有變多，他拽著屍體的上半身還搖搖晃晃的…

「嗚…」即使萊格特人就在自己面前，他也沒有去請求對方幫忙。

我不是能夠幫得上忙的人…那麼也不該麻煩萊格特的…

⠀⠀⠀她低眼看著烏爾里克的動作。
⠀⠀⠀近在眼前的事實不容許她再去忽略，她看著烏爾里克艱難地脫拽屍體，過了好長時間卻只移動了一丁點兒，甚至都還沒能走出萊格特的視線。
⠀⠀⠀噢，所以即便溫和如他，也動手殺人了。這個事實像是一把大槌子，狠狠將萊格特對和平的最後一點幻想打碎。
⠀⠀⠀
⠀⠀⠀萊格特看著他們好久，有些恍惚。
⠀⠀⠀殺人犯。她的腦中一瞬間閃過了這個詞，可下一秒她卻不禁在心底自嘲，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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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湧上的恐懼被同流合汙的荒誕安心感沖淡，萊格特舉步上前，不給烏爾里克反應的時間便抬起了屍體另一端。
⠀⠀⠀
⠀⠀⠀「你打算把他抬下樓，是嗎？」
⠀⠀⠀她看著烏爾里克問。

「……是的…」
烏爾的回答一樣的小聲且沒有自信，不過有人的幫忙，至少他不用擔心會把屍體弄得傷痕累累的抬下樓。

「……我…我覺得他不應該…在這裡結束…」
他們也不應該，這裡任何人都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待遇，但，現在還能有什麼辦法？
他低著頭看著屍體，與萊格特小心地移動，往擂台出口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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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
⠀⠀⠀
⠀⠀⠀每一天似乎都比昨日更糟糕一些，過去的他們兩人絕對無法想像，才經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們居然會像現在這樣一起搬運某個人的屍體。
⠀⠀⠀她突然想起了烏爾里克沒能批改完的學生成績，那是幾週前身為老師的他們最擔心的事情。
⠀⠀⠀
⠀⠀⠀萊格特的力氣不小，因此屍體雖然高大但對她而言還不至於非常沉，然而她卻感覺像是有千斤重量壓在手上，甚至隨著前進的每一步還在逐漸增加。
⠀⠀⠀但她還是沒有哭，忍住了淚水跟丟下屍體的衝動，一步一步往樓下走，只是幾階樓梯的距離卻彷彿永遠走不完，像這場噩夢。

「……」
換作是平常的他，一定會和對方說不用勉強自己的，但烏爾依然還無法好好地與萊格特開口說話，他們以前在校園內那樣的美好生活，如今就像做了一個短暫虛無的夢一樣。

推開65層的逃生門——
放眼望去是盡是大片的落地窗及奢華的裝飾…
這裡是頂層，即便失去燈光與人們的生氣，各種桌椅物品歪斜倒放，也能理所當然看得出這裡曾經是最頂級的交誼廳。

「…把他放在、放在這裡就好……」
他們搬動屍體至窗邊角落的一處沙發旁，烏爾將人好好地平躺安置，為屍體稍微的梳理頭髮…拉好那片被鮮血染紅的上衣……

⠀⠀⠀不曉得是出於對死者的禮貌，還是單純不想一直看著不認識的屍體，萊格特默不作聲地完成了好友交代的行動，接著便背過身去，不去看他整理死者屍體的場景。
⠀⠀⠀直到身後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下，她才開口。
⠀⠀⠀
⠀⠀⠀「烏爾里克，你……」
⠀⠀⠀她感覺到自己正在焦慮地攪動著手指，最後只是擠出了一句：「看來你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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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跟我一樣，或多或少都做了些不堪的事情，所以現在才同樣活著站在這裡。這是萊格特實際想說的話，但她並沒有將這些激烈的言詞說出口。
⠀⠀⠀這裡誰不是傷痕累累的呢？萊格特不想將壓力當成傷害朋友的藉口。
⠀⠀⠀
⠀⠀⠀「那……很好。」她指的是活著的部分。萊格特側過頭瞥了眼烏爾里克，想試著對他笑一下，但似乎勉強不來，所以又將臉轉了回去。

就算不用說話，烏爾里克也察覺到了，或許他們之間的友…同事關係，也跟著那個夢一起消散回不去了一樣。

「我……」不想要這樣，但他也無法改變這樣的事實。

「我殺人了…萊格特小姐……」

最起碼現在…不想說謊，最後再說上一些話吧？
烏爾也不知道這次再分別的話，他們是否還能見上一面，甚至是之前那一次，他就已經不抱能再見到任何熟人的希望了。

⠀⠀⠀她又該對此做出什麼反應呢。
⠀⠀⠀難道要安慰烏爾里克「她也一樣」，或是告訴烏爾里克「這也是萬不得已」？這些話放在現在這種情況，聽起來實在都太蠢了。
⠀⠀⠀
⠀⠀⠀她的情緒總是容易被他人渲染，烏爾里克顫抖的聲音惹得萊格特又想哭了，情緒的最後一點防線幾乎要被突破，但她用力咬住了臉頰內側將眼淚逼了回去。
⠀⠀⠀他們都太脆弱了，這裡可容不得兩個脆弱的人停下來互舔傷口。
⠀⠀⠀
⠀⠀⠀她聽得見自己吞嚥口水的聲音，好吵。
⠀⠀⠀
⠀⠀⠀「我知道。」她終於吐出一個冷漠，卻似乎是現在情況最恰當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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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她語氣中的冷靜也騙過了自己，萊格特總算有了勇氣回過頭，眼角還是瞥見了角落躺著的屍體，但她強迫自己將目光聚焦在好友身上。
⠀⠀⠀「烏爾里克，我知道。」她又重複了一次，語氣中有著佯裝出來的堅定，但恐懼與疲憊仍免不了地流淌一地。
⠀⠀⠀
⠀⠀⠀他們也算是熟人了，這麼爛的謊又怎麼可能騙得了彼此。
⠀⠀⠀
⠀⠀⠀「至少我們又見面了。」萊格特低下眉眼，就著殘餘的一點勇氣續道：「畢竟我一直很怕再見到你，會是……」會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她沒說出口，但沉默已經替她補上了留白。
⠀⠀⠀「……這是少數我們現在還能感到慶幸的事情，對嗎？」

「嗯…能見到萊格特小姐……我很開心…」
抬頭，他微微一笑的說著。

但依照這些無人機與腕錶的幕後前幾次給他的經驗，烏爾認為即使現在還是友好的，但未來可不一定了，再一次的自相殘殺？再一次的強制性任務？什麼都有可能…

「我…我只要一受人注視……就會緊張的不得了…瘋、瘋狂的像這樣結巴……跌跌倒…還有出糗什麼的…」
烏爾仰望天花板，開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我連我自己為什麼能活活到今天…都不知道了……老實說…我的運氣真好啊…」他苦笑著說。

「在這之前還能遇見萊格特小姐、學生們…與各式各樣厲害的教授同事們共識……我很幸福哇…」

「但是運氣……總有一天會、用光的吧？」

他看向了萊格特，接下來的話，他不知道對方會作何感想…但烏爾不想就繼續這麼說謊下去。

「我…我我總不可能一直都這麼好運…就像我殺了這位學生一樣……哪天我也會被殺的…」

「就、就算不是被殺……也可能餓死…意意外死…總有一天，甚至有、有機會獲救的話…搞不好我們漸行漸遠了……某一天我也會因為別的事死掉的…」

「所以……萊格特小姐有記得我就、我就很開心了…」
像我這樣的人還能被人記得，即使變成屍體也甘願呢…

⠀⠀⠀說得像遺言似的。
⠀⠀⠀萊格特遲疑一會兒後還是回了頭，拉起好友的雙手。
⠀⠀⠀
⠀⠀⠀「別說得像……畢業典禮一樣嘛。」她一邊說，還左右晃了晃烏爾里克的雙手，試圖藉此讓他放鬆一些。
⠀⠀⠀
⠀⠀⠀「你是我離開家鄉後的第一個朋友，你不在的話……」萊格特沉吟片刻，雖然仍蹙著眉頭，但嘴角終於揚起了少許弧度，「以後午餐就沒有人跟我一起吃了，我會很困擾的。」
⠀⠀⠀
⠀⠀⠀萊格特自己聽著都覺得這個笑話太大夢想家了。
⠀⠀⠀都發生了這種事情，即便存活下來，他們怎麼可能完全回到從前的校園生活呢？但她還是得緊抓著這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才能迫使自己面對每個更加黑暗的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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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她痛苦的內心已經擠不出更正向的鼓勵了，萊格特安靜了好一陣子，最後用力握緊了烏爾里克的雙手。
⠀⠀⠀
⠀⠀⠀「我們得要一起獲救才行。」
⠀⠀⠀像是在向好友喊話，又像是在催眠自己，也或許只是單純的許願。她說。

「朋、朋朋朋友？！」
或許是萊格特的精神喊話有了作用，又或是他第一次聽見那個關鍵字，烏爾原本有些悲傷的情緒現在都已經亂成了一團。

「我我們不、不是同事而已…是是朋友嗎……」像是在反覆確認這個詞的意思一樣，烏爾喃喃自語的說著。

「但、但是！！要、要要是之後有有有那種…朋友之間…要朋友之間…互相殺戮之類的！任務的話！那怎怎麼行？」怎怎怎麼能讓萊格特小姐作他的朋友？！
明明該高興地接受對方的加油打氣與好意才對，烏爾卻反而提出了不作朋友比較好的這種話，連他自己都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說什麼了……朋友到底是什麼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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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格特睜大了眼睛，顯然烏爾里克的反應令她十分費解，她只得先尷尬地鬆開了他的手。
⠀⠀⠀「噢！原來我們、好吧，我以為……！噢……」
⠀⠀⠀
⠀⠀⠀她看起來似乎真的很失落，像是洩了氣的氣球一樣，慢慢垂下頭去。
⠀⠀⠀誰能想到，比起在停機坪上看見的打打殺殺，被朋友（用烏爾里克的話來說，應該是同事）否定關係的打擊居然對萊格特的傷害更大。
⠀⠀⠀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
⠀⠀⠀她吸吸鼻子抬起臉，眉眼之間大大地寫著受傷兩個字，一雙眼睛蒙上了水霧，看起來就像隨時要哭出來了似地。
⠀⠀⠀如果連這個朋友都不能算，可憐的萊格特小姐可就真的沒幾個朋友了。

「唉、等等等等等！！我、我們…那個朋友的事……」
糟糕了啊實在是太糟糕了烏爾里克，他也沒想到自己會把人給弄（快要）哭，是不是朋友這對萊格特小姐原來是那麼的重要的嗎？我這種人？？

而且現在…要是在這邊哭出來或是爭執什麼的……好像都對安置在他們身旁的屍體感覺大不敬啊！感覺死人都要跳起來打人了…

「我們！！！我們先去另外一邊！！那、那那邊有桌有椅！也比較好繼續談！」
烏爾慌張地想先暫停一下對話，把萊格特小姐帶去另一邊迴避屍體…不，應該說讓屍體迴避他們嗎？
但這時候感覺不先好好安撫人也不是，進退兩難的烏爾只好站起身，總之先試著邊走邊說吧！

「我、我不是！！我不是不把萊格特小姐當、當成朋友……應、應該說…應該說…」

「…像萊格特小姐這樣……在學生之間…教師之間…都那麼有人氣…和魅力的人…會、會願意和我作朋友……我連想都、想都不敢想…所、所以…才會……一直以為…我們是…很要好的同事……而已……」
怎麼的，烏爾感覺自己越講越心虛，而且有講跟沒講根本一樣，這也不是一樣在說自己沒把對方當朋友嗎？？？
到底該怎麼講？？到底該怎麼做？？
人際關係…人際溝通真的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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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很要好的同事應該就可以算朋友……難道其他地區的朋友都是需要走程序申請的？都市裡的人可真謹慎。
⠀⠀⠀老天，那不就表示她其實在這裡只有一個朋友了嗎！
⠀⠀⠀
⠀⠀⠀萊格特跟在烏爾里克幾步之遙的身後安靜走著，終於在踏上階梯後伸手扯住了他的外套一角，打斷了烏爾里克焦躁的喋喋不休。
⠀⠀⠀本就差了不少的身高，又因為兩人站著的臺階高度不同而更顯差距，這讓她看起來格外地嬌小可憐。
⠀⠀⠀
⠀⠀⠀「所以我們是朋友嗎？」她皺著眉頭，「不、不是的話，現在也可以是啊……」

「啊……」
萊格特想聽到的重點也只有這一個，這是烏爾一直沒注意到的…

「當、當然！只只不過……我沒有…我還沒有現在除、除了萊格特小姐以外的朋友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頰，或許在這之前也有像萊格特小姐那樣把自己當作朋友的人吧？但他一直都自卑的認為沒有人想與他作朋友…所以從今天開始，再重新一次的…

「那、那個所以…包包包含之前的份一起…再次的……請萊格特小姐多指教了…」

⠀⠀⠀一個她本就認為是朋友的人，突然之間這麼認真地要自己請多指教……感覺還真奇怪，不過既然是那個烏爾里克，似乎這件事就合理多了。
⠀⠀⠀這段插曲將他們短暫從痛苦的現實中抽出，若不是頂樓的隱約聲響從門口傳到樓梯間，萊格特甚至產生了他們回到學校大樓的錯覺。
⠀⠀⠀
⠀⠀⠀她的視線越過烏爾里克，看著他身後不遠處的頂樓大門，感到有些恍惚，似乎只要不去打開，他們就可以多留在平凡的幻象中更久一點。
⠀⠀⠀直到某個學生或老師打架時的怒吼聲傳進耳裡，狠狠將萊格特拽回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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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之前，以後……」
⠀⠀⠀說著的同時，她踩著階梯往上走，直到超過了烏爾里克，站著的高度足以平視好友，萊格特才轉過頭，「以後也要請多指教，對吧？」
⠀⠀⠀
⠀⠀⠀而她的意思是，他們還會有以後的，對吧。

「嗯。」烏爾對人微微一笑。

「我、我會努力活到那個時候的…萊格特小姐也是。」
即使他們的現實再怎麼的離奇、再怎麼艱苦克難，他感覺似乎多了一個新的理由繼續下去了。

「下次見——」

不是悲傷的道別，而是期許下次再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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