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𝗔𝘁𝘁𝗮𝗰𝗵𝗺𝗲𝗻𝘁
➣ 𝓠𝓾𝓲𝓬𝓱𝓮

捧著那盤評價異常高的腿肉鹹派，端到一旁的陰涼處，面上平靜無波，逝者已逝，而他並不會因此裹足不前。

至少現在的一言一行，里爾可以說是問心無愧。

但要獨自吃完這一盤鹹派，也略顯荒涼了一些，鹹派一直都是居家團聚不可缺少的食物，而現在只有里爾跟鹹派相看兩不厭。

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舉起精巧的刀叉。

烹煮人肉對艾許而言並沒有什麼難以跨越的道德問題，就算生前多要好，死了後也就只是一堆不會講話的肉塊了，到是烹煮這一動作對他而言比較像是挑戰。

過去比起自己煮他更多是吃校內提供的學餐，在宿舍也總是負責洗碗比較多，因此升了火後，艾許基本上就是把肉弄熟了而已。

「還行。」意外的獲得了不錯的評價，或許又可以說他是運氣好。

「里歐。」捧著那盤幸運香煎腿排，艾許看到了不遠處的熟悉身影，直接的就坐到了對方的旁邊。

「看起來真好吃，不愧是里歐。」看著對方手中的鹹派，艾許想起過去在宿舍對方也時常會烹煮一些料理給他們吃，連木舌的他都可以品嘗得到對方料理的美味。

基斯雷蒙德，不會做菜的代名詞，打從自己一個人住開始，沒有一次不是吃外食，他的薪水總是足以應付奢侈的飲食方式，所以從沒想過自己會面臨必須開火的場合。

「⋯⋯」手拿著剛才烤好的一盤料理，說是料理可能還有點過譽了，那不過就是一塊焦透的內臟，看上去很不健康，得到的評語也很影響心理健康。

「啊，嗨⋯⋯」準備把整盤倒掉的基斯看到兩位好朋友，決定把這件事暫時往後推，坐到兩人身邊。

「你們真厲害。」看了眼自己的成品，長嘆一口氣。

看到兩位室友的入座，里爾眼裡放出了光「艾德、齊。」他放下了手上的刀叉，對著兩位室友笑了笑「你們也評完分了？」

低頭看了眼兩人的料理，看來大家已經已經跨越烹煮奇怪食材的障礙，里爾知道任務內容充滿惡趣味，還是決定把這個感覺放在一邊。

艾許的看上去很不錯，但基斯的就是一派的基斯風格「你們的感覺也值得吃吃看。」里爾勾著笑容說道，內心誠摯地感到快樂。

因為與其在這原地裹足不前，里爾願意率先提出詢問「不然我們一起吃吧？」他起身去不遠處拿了幾組餐具空盤「感覺很久沒有像這樣悠閒的吃飯了。」

「好阿，可以吃嗎？」開心的拿過了對方遞過來的餐具，艾許切了一片里歐的鹹派，也挖了一匙基斯的...基斯料理？就直接吃了起來。

早就吃過了僵屍肉，如今將變成料理的人肉放進嘴裡對艾許而言也沒什麼障礙，雖然當時僵屍肉他也是放進嘴裡就直接吞了下去就是。

「好吃。」里歐的鹹派一如既往的美味，就算材料是屍體也像以往在宿舍時吃到的一樣好吃，艾許猜想評審給他的成績一定很高。

「恩，齊的也好吃。」雖然黑焦到連艾許都分辨不出這是人類的什麼部位，但也一如既往的就是基斯的風格沒錯，不管用什麼材料，什麼時後吃味道都一樣，所以艾許也像平時一樣說了好吃。

論幾周前，吃人肉對基斯而言可是不可能的任務，現在的他卻融入了這奇怪的日子之中，有點不好，但毫無自覺，他接過了里爾地來的餐具。

「那⋯⋯謝謝。」自己的那份完全不像是人能吃的樣子，里爾的邀請確實幫了自己大忙，像黑巧克力一樣的肝臟他不是很想吃。

看到艾許對於失敗料理切的自然，基斯愣了愣，但沒出聲制止，在吞下之後的稱讚他只是乾笑幾聲，並且道了謝。

基斯先是切了里爾的料理，外觀和內餡看上去都很完美，送進嘴裡也讓舌頭感受到了美好，如果不是在這種奇怪的環境下，基斯可能不會知道自己吃的東西是人肉。

除了內容物之外，實在是沒有什麼不可以，但里爾並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實在沒有必要壞了興致。

他拿過艾許與基斯的餐盤，同時把桌面上的所有料理都平分成三等份，依序成盤，動作俐落優雅，就是平常有在下廚的身手。

他先是品嚐了艾許的腿排，老饕的味蕾讓他明確的知道這並不是一般食用肉，無法歸屬在任何一類「不錯。」里爾微笑「有進步。」這是真心話。

接著品嚐了基斯的料理，與腿排不同，一團不知所以的味道中，他倒是嚐出了肝臟的味道「挺有想法的。」里爾依然笑著，這也是真心話。

這個日常實在是難能可貴，里爾難得緊繃的心情得到了一絲舒緩。

艾許在最後才吃了自己那份煎熟的腿排，單存的，人類的味道，少了僵屍腐爛的臭味，確實好吃了不少，他不知道那個人是怎麼死亡的，只能肯定應該還不足12小時。

看著眼前還熱鬧著的評價席，熟悉或不熟悉的人們，大概都是一樣從學校出來的，如果不是桌上的菜品如此詭異，還真像一場園遊會。

「好像回到了學校一樣。」他笑著說，接著將盤內的菜品都吃光，或許是有些荒廖，但艾許並不是太介意。

肝臟被切成三等份⋯⋯是代表自己也非吃不可了嗎？看著夥伴們也將那不成食物的東西吞下了肚，基斯才對他的那一份下刀，送進口中，焦脆過度的表皮稱不上是好吃，裡頭更是乾到不行，用不客氣一點的說法就是難吃。

基斯倒是沒什麼會到學校的感覺，有可能是因為在校園裡的他幾乎沒在廚，走到學餐應有盡有的情況他不太可能開火，所以他沒說甚麼，只是看向里爾好奇對方是怎麼想的，順便盡快把肝臟吃光。

里爾依序輪流吃著自己與室友們的餐點，十分有規律地，但注意到基斯的視線，里爾便停下了動作，吞下口裡的食物「與其說是回到學校。」刀叉輕敲到餐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我覺得有你們在的地方就像家，像是回家。」

里爾坦承，真心地說道，即便他很少、也不習慣這樣坦言。

里爾把自己餐盤上的最後一口鹹派吃下，剛好腕錶上也亮起了積分進帳的提示。

「家嗎？」艾許對里爾所說的話思考了一下，雖然還遠遠不及，但里爾的行為確實是與他父親越來越相似，自從他成年並搬到美國後其實就很少有這樣的感覺了。

控制與保護，在他的童年中是相輔相成的，這種關愛的確有點家的感覺沒錯。

如果說里爾像是父母，那基斯或許就像他不曾有過的兄弟，會為他解答疑問，跟他一起犯錯、受罰。

像是家人的感覺蠻好的，艾許想，他喜歡與他人劃分到一起的感覺。

「我也覺得。」他瞇起眼微笑，也得到了與對方一樣的結論「有你們的地方就像是家。」

如果說是家的話，基斯覺得自己可以理解，他其實沒什麼和誰長時間相伴的經驗，扣除血緣關係之外，目前為止的人生幾乎只有被作業或報告追著跑的記憶，沒時間去思考太多其餘的東西。

「我⋯⋯我有同感。」不好意思看著眼前的兩位回應，他把視線停留在艾許的腿排上，切了一點送進嘴裡，這也比肝臟好吃。

「不過我還是希望，家可以在更安全一點的地方。」嚷嚷著心裡話，想要大家都能平平安安，他又接著道：

「⋯⋯你們覺得，我們還能回到以前的生活嗎？」這最近奇怪的狀況看上去很無邊無際，基斯完全不知道這一切有沒有終點。

「確實。」里爾笑了出來「可以在一個不用做任務的地方。」這一個星期，此刻是近期以來難得可以掌握悠閒的時光。

「我希望可以。」里爾並不想現在就把話說死，感覺下任何評斷之後，換來的失望都不會與此刻珍貴的自在等值「應該說大家都會如此希望。」

里爾把空餐盤疊了起來，但並不打算收拾更多，覺得這是這場荒謬的美食評鑑會官方應該要自己收拾的爛攤子。

艾許也有些想念過去，但並不期望可以回到那的時候，他知道有些東西改變後就是改變了，像是變成了僵屍的同學們，或是如今在餐桌上的那些人們。

那些離開了他的生活的熟人們都在他腦中的名冊上被打上了一個X，永遠的停留在了那邊，不會再有新的紀錄。

但聽了里爾的話後艾許難得的並沒有說出打破這個安穩片刻的話，如果是大家都希望的，那艾許也希望這個願望可以實現。

他像以往一樣應了個聲，或許人們都該保有這份希望，才能繼續在這似乎不會結束的災難中繼續前進。

一百公克的人肉，他心裡大概有個底，在叉子動的差不多之後便停下，抬起手確認錶上的任務是否已經及格，指令的文字前被打了勾，看來是過關了吧，那麼就沒必要再⋯⋯

沒必要？這些可是珍貴的糧食。這念頭來的很突然，基斯自己也覺得有點微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他眼中的屍體就只是一團肉塊，不再與他們的生前做連結。

「是啊，要是能盡早回到以前那樣就好了。」扯著嘴角，給予不怎麼好看的微笑，雖然有些東西改變了，但也有些東西沒變，至少，基斯一直都還挺想念學餐的那台咖啡機。

或許里爾跟室友們都有默契不要戳破說死，把者一刻的安寧凍成永恆的瞬間「要不⋯⋯」他看了眼大家的任務似乎都完成了，便提議「我們去偷拿點食材食材帶回去飯店？」里爾狡黠地笑了笑，但依然優雅。

然後他拉住了艾許與基斯的手「沒有人在管制，規定也沒有限制。」然後假裝若無其事地一邊聊天一邊走到備料區「換我們鑽一下漏洞。」

里爾也想帶回去一些調味品回去，畢竟狩野有唸叨過總是吃一樣的東西。

『偷』，過去艾許大概從沒想過會從里爾的嘴裡聽到這個提議，不過如今這裡早就不是法治社會，他們只能跟從著奇怪的規則與任務，只是拿點廚房內的材料與調味品大概連壞事都算不上。

「好阿。」艾許連想都不想就答應了，如果里爾想這樣做，那應該就是正確的吧？這樣這一周也不必再煩惱糧食問題，他的積分一直都只大概夠支付生存費用，當初從校內帶出來的乾糧也的確快見底了。

「放進背包裡帶走吧？」若無其事就將一部分食材裝進了背包中，手錶沒有響，也沒有被警告，看來漏洞是真的存在。

「好主意。」他在里爾的話後心裡琢磨了一番規則，似乎沒提到能拿與否，於是在被拉上後自動自發的跟著里爾到備料區，

說是這麼說，基斯其實根本認不得大多數的調味品，各種粉末或蔬菜在他眼中都長的差不多，比藥劑更難分辨。

「呃，我不太懂這些。」拿下後背包，打開拉鍊放置桌上，讓兩位懂料理的隨意擺放。

「都交給你們決定。」

『想換個口味⋯⋯』、『有沒有果醬？』 里爾記得那個總是為所欲為的男人曾經如此說過，看在對方曾經帶了 自己喜歡的書 的份上，里爾稍微翻找了一下食材備品。

里爾拿起各式罐頭、蔬菜、麵條放進背包，還有那些屋內即將見底的鹽巴、胡椒、糖、辣椒粉、果醬⋯⋯也一併放入，有點遺憾地看著不能存放在室溫之下的奶製品，只能帶走幾個小時內可以處理或吃掉的份量。

處理好自己的部分之後，也順便打包了一份給艾許與基斯「準備齊全一些是好事。」他勾起柔和的笑容，對兩位親愛的室友說。

相對於里爾的有條有理，艾許只是將看到的東西塞進自己與基斯打開著的背包而已，但有里爾幫忙打包的份，到也不必擔心會缺少些什麼。

背起比來之前還要沉了不少的背包，他到是很好奇這些東西都是誰準備的，舉辦這場饗宴的目的又是什麼，他邊思考著，邊踏出會場，並沒有響起警鈴，代表他們不會被逮捕。

「我們走吧？」他笑著看向好友們，煮了人、吃了肉，也該是時候離開這有些荒謬的會場了。

從頭到尾就只是看著兩人拿東西放進包裡，他只分的出綠色是青菜，罐裝粉末是調味料，在他倆手腳停下才將包的拉鍊拉上並背起，生存的份量還挺厚實的。

小偷不會在行竊場所待的太久，基斯向艾許的提議點點頭，確實沒什麼繼續待著的意義了，現在雖然沒事，但難說會不會有變掛。

基斯通常不是帶頭的那個，他這次也會跟著室友走，一邊久違期待下一餐。

「回去吧。」里爾把包包背好，邁開步伐「還得慢慢爬幾層樓梯。」往飯店走去之前，他也順便看了眼艾許與基斯的背包是否有關好。

「晚餐想吃什麼？」里爾一邊穩健地配著速度，或許平常有在鍛鍊的基斯還跟得上，但不知道艾許會不會突然消失在人海盡頭「雖然可能只有菜，加一點點罐頭。」他笑著補充說明。

還好日值尚未到炎夏，日頭照亮的路卻沒有散發過度的熱烈，不然這段路可能會吃力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