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事情又變成這樣，」

伊那茲跪坐在安全部門辦公室的門口，一個和盆栽比肩不會擋到人行走的位置，就像一尊雕像一樣立在那裏，仔細一看，他的雙腿下還放著一塊算盤，雙手伸直舉高，一個裝滿水的金屬水桶被他頂在頭上。

一看到維克多，伊那茲就以舉著水桶的姿勢像發現救命稻草一樣求救：

「！！！ 來的正好！快點！有什麼公事要做是嗎？還是你想約我去吃飯！」這個人發出了什麼都好快救救我的聲音耶。

「嗯，我們是有約沒錯，但其實在這裡也沒關係。」靠近看了一眼水桶⋯wow 滿滿的，又看了一眼裡面有沒有人。

「你又幹了什麼？」好不信任。

「別、別這樣說嘛！我們不是可以坦誠相見的關係嗎！要約當然是不要在公司呀！」
伊那茲把頭上的水桶捧了起來，可憐兮兮地試圖說服對方好離開這個可怕的職場。
只見辦公室內有幾名女性，雖然高矮胖瘦和年齡不一，不過她們都穿著與伊那茲風格相仿的服裝，看來目前是休息時間，她們有些人在滑手機、有些人在照著鏡子整理儀容。

「呃、我只是把武器上的炸藥拆掉了，結果忘在辦公室引發了一點小災情......」根本就超嚴重的。

「說什麼會讓人誤會的話，我們只是普通醫患關係吧？」

既然在休息就不打擾人家了，這個伊那茲造景可不能隨便給人家拿走，把水桶放回去。

「聽起來也太危險了吧！你是打算跟IUM以身相許嗎！」雖然以兩位的用錢需求應該彼此彼此。

「咦!?!!? 你是認真的嗎！我們是普通的醫患關係嗎！」伊那茲驚慌失措，伊那茲鬆開了手，水桶正好就倒扣著掉到他的頭上。

「呀——!!」
在倒扣水桶裡說話的他有點回音，看起來不只滑稽甚至到了可憐的地步。
「唉、哎呀，我才不要跟IUM以身相許呢，我可是已經有了那種想要以身相許的對象，你放心好了，為了我的將來我可是每個月都繳納高額的保險金！」

雖然願意承作的保險公司也沒幾間，說真的這些也不過是玩笑，這種年頭保上意外險就該偷笑了。

「我們是吧，你在奢求什麼？」渾身濕透的樣子看起來還是有這麼可憐，跟著慌張的擺起手，拿衣服擦也不是，和裡面的人問問有沒有毛巾可以借。

「我以為你還在找，沒想到這麼快？」裏面的人嗎？忍不住有點在意的往裡頭多看了好幾眼，「你居然找得到保險公司⋯不對，你不會想做什麼危險的事吧！」捏狗臉皮一樣拉扯濕透的臉頰。

「嗯......這是我近期聽過最傷心的事了，比我要連上一個月的班還傷心。」
伊那茲擦著臉上的水，好在由維克多向裡面的姑娘借毛巾，她們也就一邊提醒不用對這個人太好，一面把毛巾遞了過來。

「哼哼......肯定是一個會讓你很意外的人哦，既可愛又有才華，雖然生氣起來有點可怕，而嗚呃——」臉頰被拉的變形，卻沒有阻止伊那茲繼續說：

「額且長都痕豪看。」而且長得很好看。

「這樣也要傷心，我又不是死了。」

看起來裡面很多人都滿足這個條件啊，勞贖分不出，左搓搓右搓搓亂揉頭髮不求整齊只求乾。

「嘿⋯長什麼樣子？果然是可愛的小女生？小心被抓走。」趁著毛巾擋住人家視線一直失禮的往裡面瞄同事的長相，看起來都可可愛愛的⋯好像意識到自己有點失禮沒多久就把注意力放回對方臉上，把臉好好擦乾。

「哇啊——!! 別說什麼死了，多觸霉頭啊！」可能是刻在血液裡的DNA或者家人潛移默化的影響讓他有點迷信，伊納茲趕緊制止對方不讓維克多繼續說什麼死掉的話題。

「這、這個嘛......有一頭黑色的長髮~」辦公室裡看起來也有不少人是黑髮的，與維克多四目相交，伊那茲繼續開口描述：

「很聰明，體態不是太健壯的那個類型，」他甩了甩沾濕的頭髮，看來很享受被用毛巾擦拭。
「很努力，而且也很堅強，啊、雖然感覺有點體弱多病？」

感覺裡面的女生應該都比看起來還健壯，不知道伊那茲的健壯標準到哪種程度、但，

「雖然說起來自戀了點，不過如果是指我的話，希望你不要把我放在這個考量裡。」高登三明治的方式用毛巾夾著人。

「我對男人沒興趣。」

「哈哈！真巧，我也對男人沒興趣——」

伊那茲任由頭部被用毛巾夾住，對著因為擦拭頭髮而稍微拉近距離的人笑了笑，接著仔細端詳對方表情一般凝視片刻。

「但我對可愛的人有興趣，一般來說不分男女，對了......」

他沒有明說對象是誰，只是開開心心的對於描述這位理想對象的事情感到樂此不疲：

「臉上還有痣。」

有這麼一瞬間他真的是露出了失落的情緒，也就這麼一瞬間而已。

「希望你能遇到好對象...」也沒有直接回應接下來的敘述，扶起濕透的人，總能換個衣服吧，至少乾的跪算盤，以免算盤受潮以後跪起來不痛，

「...你跪算盤有用嗎？」這麼說起來這個身體構造跪算盤真的有意義嗎？

「......」
伊那茲跟著對方的攙扶緩慢起了身，沉默著凝視對方一會，才緩緩將視線轉移，扭掉袖子吸收的水分。

「這是為了要有靈敏的動作，雖然說比一般人的疼痛感要低，而且也遲鈍一點，不過機械義肢是有連結神經的，」他指了指自己手臂的斷處。

「從這裡透過插槽讓擬似神經能夠接收腦部的指令電流。」

「那你也會癢嗎？」摸摸手手，一個研究者模式，東摸摸西摸摸順便捏捏看手指，好像就是關節比較硬的人，做的真好，「這是安全部門的人做的嗎？」

「哼......老實說不太會，就是很輕微的觸覺和痛感而已，人家握我的手時我也可以拿捏力道，」
一點也不介意的回捏，施力在掌心抓了抓，鋼鐵義肢看來沒有什麼縫隙，從構造上來看，應該是拼接的技巧非常出色。

「這是我去請人家訂做的，從以前就是用那一間的，所以用別間的也不怎麼習慣了，這個用起來很舒服，也不太會有感應慢半拍的問題，」

他仔細為維克多講解上頭的構造和縫隙的用途，接著從手腕出談出多功能的金屬刀，看起來就像萬用鑰匙圈。

「至於這個就是我自己想裝的了~啊，不過即使不是安全部門的人做的，這也真的花我很多錢。」

「哇⋯你手上有瑞士刀⋯」好方便，

「資助你的事情⋯是因為少了一個需要醫療和生活開銷的家人，所以或有一筆空下的錢，也沒有其他適合的地方放，所以希望你可以接受⋯⋯」雙手覆上機械手掌，再次提起。

「我還是沒有想到什麼需要的東西，如果你介意的話，還是算了⋯⋯」

「哼~通常我是用來非法入侵就是。」

啪一下的收起刀子，對於醫療資源的話題，伊那茲一邊檢查著手腕上的收納槽，才抬起頭：

「別擔心，維克多，你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不會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是可以收下，不過我是一個只要收了錢就會辦好事的人，」

對雇主忠誠也是忍者必要的修行之一，伊那茲一直認為自己會堅守這個原則的——雖然當中也包含不對雇主動情，不過這個誰在乎。

「所以，這意味著你要是把那個給我的話，你就是我的雇主了！」

「那我要幹嘛嗎⋯給我身分證幫你保勞保？」？小偷可以保嗎？

「不過肯收就好，先去換個衣服吧？」把人推回辦公室，

「如果你要再回來跪著聊也是沒關係⋯⋯」訪下一個等待，裡面感覺也是人家的辦公區域不知道會不會打擾到。

「你可以告訴我一些你需要幫忙的小事，我就會去幫你做？」？有勞保福利怎麼聽起來有點讚。

感覺就是個高級一點的打工人而已。

「啊——!! 我不要 ! 我現在就去換！你等我1分、不，30秒！」啪的一聲伊那茲關上了門，不到一分鐘他的確準時跑了出來，難得的穿上了黑色襯衫搭配有些哥德風格的帶鏈條長褲，

「啊、對，我都忘了問了，維克多找我是什麼事？還是你終於想要乖乖跟我吃頓燭光晚餐？」

「我們有約診，你忘了嗎？」

「想說偶爾也看看你的生活環境，別都是你來找我...」太快了吧怎麼做到的???

「有防護措施的話也沒有不行啦，員工餐廳之類的。」沒有燭光只有晚餐。

「啊！！！」看來是忘了診只記得約的部分。
「別誤會！關於你的所有邀約我都記得很清楚，我只是忘了那是屬於醫療行為的一部分。」
聽到維克多那麼說，伊那茲愣了數秒，接著露出深受感動而淚眼婆娑的模樣，一邊吸著鼻子一邊感激涕零的擦了擦眼角。

「你真好！哎呀、別去哪種員工餐廳什麼的，來我的工作坊走走，那裏也有防護措施的，那邊都是我的生活環境，完全充滿我伊那茲瑪的味道！我還會幫你點燭光！」怎麼聽起來有點噁心。

「這樣我們連普通醫患關係都當不成欸。」好過分。

「不會著火不會爆炸的話，裡面的人應該也會同意的吧。」儘管被形容的有點噁心還是有一點期待，所幸面罩底下嗅聞的動作並不會這麼容易被察覺，倒是自己尷尬的抓了抓腦袋。

「!?!???不要啦！我們可以當不普通的醫患啊！」？是要多不普通。
伊那茲看起來有點著急，他打開窗戶往裡頭喊聲報告自己接下來的行蹤，其中一位矮小的女性走了上前，敲了一下伊那茲的腦袋，接著打量了維克多，面對這位研究員態度倒是截然不同：

「那就麻煩您囉，希望這個麻煩貨沒添麻煩。」
好像還嫌不夠一樣把伊那茲的頭往維克多的方向按了幾下行禮表示，她才鬆開手走回辦公室的座椅旁。

「......。」好像覺得那樣的舉動很羞恥，伊那茲抬著頭端詳維克多，可憐的吸了幾下鼻子才又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往前捧起對方的手。

「太好了！那我們過去！我想想有什麼好吃的，我煮一點麵什麼的？你喜歡吃什麼？」

巨嬰！維克多笑而不語。

「你做的都很好吃，你想煮什麼都可以。」去人家工作室還要別人煮飯，雖然有人想吃黑暗料理的話也可以考慮一下。

「那太好了！那邊放的食材不多，所以也許沒辦法太豐盛，不過我會盡我所能。」

畢竟那邊放的食物不過是他在那裏趕工時用來墊胃的東西，大多是容易煮的東西和乾貨。

他領著對方搭乘電梯來到地下室，空無一人的地下空間是閒置的房間，伊那茲申請了走廊上的其中一間空間合適的房間用於工作使用。他將掌心面像房間前的讀卡機便走進裡頭，隨手碰過觸控開關打開了整個房間的燈光。

一些大型機具被蓋上了塑膠布，長形的桌面有許多零散的工具，下方也堆疊不少紙箱，雖然工具擺放得挺凌亂，不過空間內沒有什麼機油或者鋼鐵的氣味，看來平常打掃得很用心。

他把一張吧檯椅拉開，並讓開位置給維克多。

「你要喝氣泡水或者啤酒？事實上我也想知道你比較喜歡哪個。」

「謝啦，啤酒我更喜歡一點！」只要是爽口的飲品對總是過高的體溫來說都是舒服的選擇，雖然工作飲酒似乎不太好，但啤酒的濃度總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吧。

不是很介意凌亂的擺飾，他的單人小套房偶爾也亂的無法見人，

「你都在這裡做那些會被罰的道具嗎？」會被罰，盯著桌面的器具，和實驗室的完全不同，尺寸都要大得多。

「哈哈，那真是太好了！ 」他往下蹲下來，從桌子下方的迷你冰箱中拿出了兩罐啤酒，這是先前有個造訪者建議他把這裡改成酒吧，他心血來潮搬來的冰箱。
「什麼會被罰的道具，那只是一點男人的浪漫！」

他用啤酒瓶輕碰了一下對方的臉頰，放下酒以後讓對方稍作等候，走到空間內用木板隔間分開的小空間取出小型電煮鍋和拉麵條、辣醬、高湯粉以及乾燥海帶及罐頭，煮沸了水後便將食材依序放入，點綴上辣醬、拆開罐頭放上一些仿真肉。

四捨五入其實就是泡麵的一種，上次拿的東西和這次的有點落差，伊那茲還是有點擔心維克多的反應。

為了讓對方方便食用他附上了叉子，用兩個保溫鍋承裝，有些緊張的走上前放上桌。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習慣吃拉麵，我聽說是我故鄉的東西，不過其實我也沒回過老家，」
他接著拉了椅子，也坐了下來，

「你一切還好嗎？」雖然維克多看來比上次見面要有精神，不過他還是擔心親人離開的事是否會讓維克多感到難受，他不擅長關心，所以問起來的語氣有些尷尬。

「危險的浪漫。」雙關？

冰涼的飲品接觸的皮膚的溫差讓人顫抖了一下，尋找雜物堆裡有沒有隔板，如果是鐵桌的部分可能還能高溫殺菌，不過保險起見他還是戴著手套用餐。

「隔板我隨便拿唷？」抓了個實心鐵板，根本看不到對面的人。

「原來是你老家的食物嗎⋯老實說我蠻喜歡拉麵的，就是熱了點⋯」雖然就是看中它很溫暖這點，跟員工餐廳的比起來更精緻的樣子，而且香味似乎更加道地，湯頭暖了身子之後配一口啤酒，太享受了吧！

「嗯⋯我後來去以前常光顧的古董店小逛了一下⋯另外還給你帶了點東西，放在我的隔離房，當然不是什麼貴重物品不用太期待。」作為那時候的謝禮，絕對沒有包含其他意圖，這麼的自我說服一邊用叉子戳戳麵條⋯⋯

反了吧！

「你呢！嚮導素的效用如何、最近還會之前的狀況出現嗎？」試圖挽回真正的醫患關係。

「呃、那其實是焊接用的......算了，也可以啦！」伊那茲索性移了點位置，往右邊挪了一些，好讓自己可以看到對方的臉，畢竟看不見臉的約、飯局實在是缺少溫度。

「我猜應該是吧？老家的食物，我也不是很懂這個，因為我也沒回過家鄉，」他喝了一口湯配上麵條，吞嚥下才接著說：
「不過你喜歡太好了！維克多看來也很像東方人，果然這樣的口味能夠接受嘛。」

他聽聞對方給自己帶了禮物，整個人突然間坐直了身子，相當訝異地拍著桌子站起身，甚至往前彎著腰讓彼此的距離變得更接近：

「真的？你還買禮物要給我！我很期待！我什麼時候過去拿更好？你還給我嚮導素......噢，對、」伊那茲說到這裡，有點心虛的低下頭來，支支吾吾的模樣不用多說就知道絕對有什麼隱瞞。

「這個嘛......我覺得我現在很健康了所以、梳理很有效果。」

他刻意迴避掉了自己沒吃嚮導素的事實，伊那茲有點堅持，他不想讓維克多的梳理效果被嚮導素給影響，總之他想他能控制自己冷靜下來。

「我是混血，媽媽那邊好像是東方人，不過我沒見過她在我出生時就走了，你倒是看起來不像東方人。」還是說其實是染的？

往鐵板裡挪了一點才肯像勞鼠一樣縮著吃麵。

「你無聊或有空再來拿就好了，或者我們下次約診再給你。」

「但藥你是不是沒吃...算了，現在很健康是之前那些反應都有減少嗎？」

「哦！真巧，我也是混血，我母親是西方人！我有一個小我幾歲的弟弟倒是有一頭和你一樣的黑髮。」

他抬起手來像是下意識地想撈起對方額前的劉海，不過在意識到自己這樣的行為以後，他就在半空中收了手。

「只要跟你都很有空，別總是約診嘛，我們偶爾也可以單純的聊聊天，就像今天這樣......」
見對方縮著吃東西，伊那茲誤以為是周圍的空間太小了，所以把那些雜物又挪開了一些，自己的椅子也往旁邊咯格的挪了一點。

維克多問起藥的事情，他半泡在麵裡的筷子因為手裡的震動而輕輕敲了下碗邊，伊那茲不好意思的低著頭，瀏海遮掩住的臉龐因為羞恥而紅了一點：

「是......我感覺嚮導的引導很有效果。」

視線跟著手掌來回移動，還有些錯愕的退後了一點，好危險！

「你這樣隔離不就沒有用！」把板子拉回來，

「我沒見過你弟弟吧，他也是公司的人嗎？」雖然本來就不太會到對方的職場不過多少會重疊，而伊那茲身邊總是跟著女孩子，沒見過多少男性的樣子。

他人的反應透過鐵板縫隙還是能察覺到，維克多只是困擾的用叉子挖了幾口麵，猶豫著索性轉移話題，

「...那要不乾脆趁這個機會換個嚮導？既然你現在狀況不差的話。」

「今天也是有帶名單過來，下次再把可愛的男性也列入範圍。」

「我又不怕你的病毒！」越過隔板探出頭，吃飯的時候不看到臉實在太無聊了，伊那茲可沒有辦法忍受這種事，俗話說吃飯這種事是人越多越好吃，不過對他來說兩人聚餐已經足夠，這種氣氛才更好。

「嗯~不是哦，他被我的叔叔帶回家鄉了，我對他也沒有太深刻的記憶了，不過偶爾還會寫信聯繫，不一定能寄到就是。」畢竟現在的國際情勢也並不穩定，伊那茲有時候還是更依靠電子郵件之類的與親人聯繫，有時候收到信件甚至是很久以前寄出的。

「......」嚮導的事情讓伊那茲好不容易動起的筷子剛夾起麵條就在空中頓了一下，片刻過後，他重新夾起一縷麵條，若有所思地凝視碗裡。

「維克多，我在想......如果那個嚮導不是你的話，說不定他的處境會很危險。」
淡褐色的湯底映照著自己的樣貌，伊那茲對自己現在的神情感到很陌生，甚至有點無助，一種空虛泥濘的感覺正在孳生，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

兩年真的很短，太短了。

「我可能會折斷他的脖子，我有預感我會那麼做。」

「我怕我的病毒啊！」

「你一開始也折斷過我的脖子，也是有和我類似的嚮導，不需要太擔心⋯」

「這樣我們就不用是醫患關係，能當普通的朋友了，」他只是迂迴的減輕自己在對方生活中的佔比，不管是是以嚮導的身份還是醫生的身份，他都不想讓出這些位置。

但任何因為情感因素而誤判情勢的狀況他都想避免，就連現在聽見伊那茲對其他嚮導有攻擊意圖都令維克多感到一絲開心⋯他知道這樣並不妥當。

「畢竟我活的不久，多做些診療以外的事不好嗎？」當然是在說謊，能慢慢地漸行漸遠就好。

「......我不要。」

伊那茲把用完的空碗往前推了一些，轉了方向面對對方，他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少見的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放輕的聲音雖輕盈卻沒有半分猶豫躊躇：

「我不想要跟你只是朋友的關係，也不要只有醫患的身份，我不認為我有生病，」

他沒有說謊，伊那茲一直是問題人物，他不喜歡梳理，以往對於公司安排的精神評估和梳理他一直是拒絕的，讓人進來精神域更是天方夜譚。

「你說希望我可以遇上好對象，對我來說、」

「你是最好的那個。畢竟你活得不久，多做些診療以外的事不好嗎？」

「⋯我不覺得我們除了朋友以外能有更進一步的關係。」

留下剩下熱湯的拉麵，抹抹臉困擾的思索，幫哨兵梳理說白話就是類似除蚤功能而已吧，沒有⋯不是不行，但會不會危及性命或者讓身體不適就不知道了。

「出去走走、一起吃飯，這些朋友都能做的吧，還有很多朋友能做的事我也做不到就是了，比如穿同一條內褲？」

「你對其他關係的想法是什麼？就算⋯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我也不認為自己有辦法為你做到什麼，」

「我們沒有未來性可言，伊那茲。」

至始至終不敢看向對方，盯著殘留湯水的碗緣，漫無目的用叉子撥動淺色湯頭。

如果可以維克多當然不想刺激哨兵，不過不說到這麼明白好像不會結束這場折磨。

「......沒關係，」他不介意，有很多方面的不介意，不介意維克多的壽命長短；不介意這些是不是會有結果；不介意一切是不是徒勞無功——

那些都比，什麼都不做之後徒留空虛和懊悔要來好幾百倍。

「你真的覺得，我會在乎那種事嗎？在乎未來性？或者想要你為我做什麼？」當然他不會逼迫對方，就算他不是一個有著正常心智的普通人，但他也明白倫理道德和與人來往的正確方式，他會做的就只有等待，不管要等多久。

「那你在乎的，是未來性嗎？是因為未來性的緣故，所以你不想......」他把隔板往上抽開，隨意地就往後頭給丟了過去，看都不看一眼。

「還是，是因為我現在還沒有達到你的期望，我是說......」
「對於伴侶的選擇上。」

「既然不在乎那你執著什麼。」隔板落地的碰撞聲驚動他的危機意識，抓著面罩從椅子上彈起來退了幾步。

「⋯我沒想過那種事，」

維克多緊張的繃緊神經緊盯著面前的人的一舉一動，如臨大敵一樣心跳加速，不需要碰觸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是戀愛嗎？肯定不是，他害怕極了。

「你對那位朋友也這麼問嗎？」

他本來就是無意刺激對方，只是這個問句就這麼脫口而出，而只是問出口就令他後悔，因為私人情感因素擅自提及他人隱私對維克多來說是件相當失職的事。

這也是他希望更換嚮導的主要因素。

「......」伊那茲即便只是哨兵，他也感受到了維克多現在的抵抗，在維克多從椅子上起身那一刻，伊那茲似乎也嚇了一跳，往後退了數步，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地舉起又放下：
「抱歉，我嚇到你了。」

維克多的提問似乎讓伊那茲有點錯愕，他頓了頓，欲言又止，發不出聲音的喉間在數度擠出不明的嗚噎後才緩緩組織言語：

「我們只是好朋友，」

他的眼神開始猶疑，飄忽不定的目光最後定睛在自己的腳上。
「我對他沒有那種感情，他對我來說就像父親一樣，我只是一個不稱職的朋友......」

說到這裡，伊那茲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往下說，談起這些事情並不像是他普通的提及曾經發生的事實，這攸關他最脆弱的一面，或許再這樣說下去會有危險。

複雜的心情在腦海裡攪和成一團，曾經看到的場警一次次閃爍在眼前，他甚至感覺他可以聽見腳邊罐頭掉落的聲響。

「......我害怕你會突然消失，我知道這樣很自私，」

他重新撿起了身後的隔板，就像將距離給重新建起那樣，伊那茲輕輕將其放在桌上，把椅子往後挪了一些才坐下。

「對不起，真的，我明知道你不喜歡那個話題，我不會再說了。」他當然是有察覺的，關於維克多一直在迴避他意圖說的事，他希望這些能以維克多的心情為重，伊那茲亦不願讓對方感到不愉快。

他能清楚感受到伊那茲的震子反應異常，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錯，比平時更直接的用觸肢碰觸對方，擅自踏入他人不穩定的精神域。

「⋯我連答應你不會突然消失這件事也做不到。」自言自語般的小聲嘟囔。

至少好好像個嚮導確認出了什麼問題，他不擔心受到攻擊，他只擔心對方會不會受傷或感染。

「又是父親又是朋友，他到底算什麼樣的存在？」

「而且他不也留你獨自一人面對⋯？」

或許這次見面後，該直接停下這段關係。

與上次踏進冰原時不同，雷電交加的海域正在下著暴風雨，腳下的浮冰幾乎難以讓人站穩身體，伊那茲正坐在一塊看來隨時會分崩離析的小小浮冰上蜷縮著身體抱住頭部，一旁的虎鯨正在他周圍不斷的盤旋警戒。

毫無疑問的，不論是他本人還是精神體都表現得相當焦躁，在他周圍的雷擊也不斷在周圍的海上和冰上留下聲響與痕跡。

「我們只是好朋友。」

他又一次重複，瀕臨潰堤的精神域看來已不再安全，雷擊滿是攻擊性和抗拒。他本來以為自己已經接受這個事實，前一個嚮導煞費苦心才把他從迷失的精神域裡給拉出來，明白自己的狀態並不穩定的他仍然在盡可能的穩定住精神域而不被吞沒。

「所以他的選擇就是留我獨自一個人面對，也可能他根本沒有想那麼多、我連問為什麼的權利都沒有，」
伊那茲開始有些歇斯底里的呢喃，無視身邊鄰近的雷擊，就只是不斷的自言自語：

「甚至不被允許道別，一切都變的很糟糕。」

「唔、你想問什麼？為了什麼而問？」雷聲震的耳膜嗡嗡作響，艱難的蹲立在載浮載沈的冰面上並往對方所在的浮冰跳躍，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被虎鯨攻擊或者落入冰川。

在冰上躍動的人型並非他的本體，而是映在水面上若隱若現的倒影，這並不代表他不會受到攻擊，更有可能被虎鯨一口吞下。

他只是相信伊那茲。

然後，他完全沒打算安撫或者擁抱等等好好的引導，跨出的步伐直直的往人家腦袋踩過去。

「我只是想知道而已，」

他天生就是比較遲鈍，當然是情感方面的，縱使在那之後他有了很多的改變，他開始會在乎一些為不足道的小事，開始會在乎別人的想法或嘗試著理解，或許這一切都不是出自於他的本意。

他單純的只是感到恐懼而已，對於不知不覺間從身邊流逝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選擇，我能做的事情就只有相信他，因為我是他的朋友，」

不穩的浮冰好像隨時會分裂崩毀，加上維克多的腳步讓冰塊在海上載浮載沉，伊那茲始終都沒有抬起頭，就連腳踩在腦袋上的那刻都沒有。

「我相信一切都會變好，但一切都沒有變好，越是去探尋為什麼，我就越深刻地感受到什麼也做不了，」

「就像我好像，沒辦法為你做到任何事一樣。」

嗯⋯這個物理跟他想像的不一樣，維克多本來是想把人踩進水裡的，不過至少伊那茲的腦袋穩固性比剛剛的浮冰要好上許多，果然是暴風雨的中心點。

「⋯那我換個問法，你想和他道別，那你想對我做什麼？」

「要和我道別嗎？最長兩年最短我自己也不知道。」

一直踩在人家頭上也不是，就近找個其他穩固的位置落腳，和中心的人連成一個三角形，醜歸醜至少不會滑倒，只要別有人抬頭撞他胯下就好。

「......我想，」想要做什麼？
混亂不堪的腦袋攪和成一團，在維克多的提問那一瞬間，暴雨好像凝結片刻，在一聲雷擊以後才恢復正常。

「想、」
天空開始有了變化，雖然沉重的烏雲仍然未退，埋在雙膝之間的臉也始終沒有抬起，但天空的另一端開始有了變化，混雜著紺紫與一抹青綠，一道緩慢波動的極光與烏雲形成了兩種極端。

「想一起用餐、想一起旅行、想聽你說你想在外面的世界蓋起溫室，我沒有看過你笑的很開心的樣子，我好像總是在惹你生氣，」

他感覺自己稍微冷靜下來，周圍的雷擊雖沒有消退，次數卻減少許多，暴雨也逐漸變成綿綿細雨。

「我想要在兩年，做兩年理應做不到的事，做很多你想做的事，和我想做的事，我想和你說下次見而不是道別。」

「那也不完全是你的問題，我本來就比較神經質⋯」抹抹臉上的雨水彎著腰自成人型遮雨棚，

「而且，我是有想要你做的事⋯我不想見你。」被雨水浸濕的手套揉揉深鎖的眉頭，接續著，

「第一個原因是，我不希望最後只留你一個人，」

「⋯第二個原因⋯是⋯我不想看到你⋯讓我結合熱發作。」

越講越小聲，理開濕淋淋的長髮勾到紅透半邊的耳後，省得水珠沿著髮絲落在人家身上。

他完全沒想到，他想過維克多可能要生氣、可能要拒絕、可能要面無表情地敲他的腦袋，但一點也沒想到那張好看的臉紅起來讓他簡直想拍照收藏，
「——!!」

伊那茲感覺腦袋的高溫衝上頭頂，他慌忙地想站起來卻沒穩住身體，他往後跌進了冰海之中，被虎鯨給頂起攀在浮冰的邊緣處，

「哇啊——!!」雖然他看起來渾身濕透又狼狽，海裏的溫度卻似乎也無法降下他身上高攀的體溫，他有點語無倫次，害怕維克多會跑掉一樣抓住了對方的腳踝。

「我每天都想見到你！每天每天！」
他不知道要怎說服維克多，但總之得要開口說點什麼的他只是慌忙地用沒有根據和邏輯的言詞說個不停。

「兩個人走到最後就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
「我每天都想看到你結合熱.....不是！我每天都想看到你！」

水鬼放開我！緊張地蹲下身子也同樣抓著對方的手臂，要拉上來也不是，想踢他也踢不了。

「但我不想！！見到你就讓我覺得痛苦！」

「最後還會是你一個人...那肯定會讓你變回現在的樣子！到時我卻沒辦法為你做任何事，即使如此我也不希望你離開我身邊...」

「...的自私想法，讓我很自責。」

還有那些因為忌妒脫口而出的話，這一切都令他痛苦，愧疚與怒氣交雜著讓他把臉埋在自己的肩窩，連發出的聲音都因為情緒不穩變得詭異。

「見、見到我就覺得痛苦！？」伊那茲因為一時的打擊鬆開了手，半顆腦袋泡在海水裡咕嚕咕嚕地發出氣泡聲，但很快又把頭從海水裡撈出來，甩了甩頭髮趕緊否認：

「那、那怎麼可能！當然、當然難過是一定的，肯定會很難過吧，但是.......」
他腦海裡閃爍過了那個他不願面對的畫面，恐懼讓他閉起雙眼，再次明亮時，眼前只有維克多微紅的臉，他頓時感覺自己的臉頰熱得發燙，讓他有點頭暈目眩的。

「至少我認識你，我知道你喜歡什麼、知道你討厭什麼、知道你因為什麼而離開，知道你的很多樣子，那樣——」

伊那茲一直都認為自己是堅強的，但那件事的記憶總是一直如影隨形，他認為那是因為他再也無法知道事情的真相，無論如何追求都只是一片深淵。

他不想變成那樣，所以他有了很多改變，也許不過只是他的一廂情願和自我滿足，但他由衷的希望那一切的遺憾不再發生。

「我可以靠著那些走得很遠，呃、我不知道這樣說會不會很傲慢，但、你可以感到驕傲的，維克多。」

悶在濕透的衣服上吸著鼻子，過了一陣子才又皺著臉看向對方⋯⋯

「不用等我死了，現在就去跟其他人說這些他們可以陪你走的更遠，這樣我會更驕傲一點。」哇——的埋回衣服裡啜泣。

要是有個死法是丟臉的話，他差不多快死了。

「維、維克多！」

伊那茲不知道該怎麼辦，他雖然看起來是個愛搭訕的輕浮男，但實際上他連半點戀愛經驗都沒有，肉體經驗雖是有，但對他來說那只是工作的一環，他可沒有安慰人的經驗。

伊那茲被虎鯨從冰海裡用頭頂上浮冰，他往前滾了一圈，用雙膝挪動著靠近維克多跪坐在旁，不知所措的把雙手打開。

「抱、抱一個合好？」似乎意識到這不是一個好辦法，他稍微往對方那裏挪了一點蜷縮在旁：

「那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不想找你所謂的其他人。」

「⋯難道我說是的話你會聽嗎？」怎麼又變成被安慰的那個？咬牙切齒的揪起人家的領子，又哭又氣維克真忙。

「我是真心的⋯真心覺得我不會是最好的⋯⋯」

或許那個藥是真的有效，維克多本來就不是樂觀的人，症狀初期有很多的正面效用包含正向積極，不過再怎麼增加身體或精神能力最終只是更快的走向死亡。

「你在說什麼，當然不會！」
雖然平常總是對維克多的診療唯命是從，不過唯獨這個他一點也不想讓步，即使對方生氣的糾起自己的領子也仍舊如此，看見維克多眼角邊的水珠讓他感到一股難以形容的難受。

至少維克多現在願意揪住他的領子，這樣兩人就四目相對了。
伊那茲伸出手，戰戰競競的用拇指抹過對方的眼角，不容拒絕的捧起了對方的臉：

「我也是真心的，真心的覺得你是最好的！」這次換他用夾住三明治的姿勢固定住維克多的腦袋，雙眼直勾勾的凝視對方。

「生氣的時候可愛！臉上的痣可愛！敲我腦袋的時候雖然很痛但也可愛！聰明又頑固也可愛！」他真的不擅長，也不知道怎麼和對方表達，只是笨拙地把腦袋裡想到的東西胡亂的全都說出口。

「你、哪⋯不要再說了⋯！」沒辦法逃離三明治夾擊掙扎的臉都變形，「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大腦已經燙到沒辦法好好思考，雙手無力的抓著三明治夾子。

「我知道⋯這裡一直都沒有看起來的這麼寒冷。」

「⋯我想那是因為有你。」

「......!?!?!??」竟然敢用我的魔法對付我？？？
伊那茲徹底亂了方寸，他緩緩的鬆開手，乖乖放下不安分的三明治夾，轉而向前勾住對方的指尖，探索溫度似的緩緩交扣手掌。

遲鈍的感官無法敏銳的感受肌膚的柔軟，但他能藉著不敏感的知覺感受到維克多的體溫，即便在他的感知只有一點餘溫。

「那，我們、和好了嗎？」

他問得有點戰戰競競，不安的低下腦袋，向上抬起的注視正在端詳著維克多的神情。

他苦惱的咬緊下唇盯著地面眉頭深鎖，並沒有立刻沒有阻止對方，就這樣讓人牽著手輕輕摩挲，隔著手套還是能感覺出和常人不同的機械質感。

維克多是也沒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有些不知所措，彆扭的應聲：「⋯拉麵很好吃，便當也很好吃。」

「我喜歡你⋯的手藝，要是明天、後天、大後天都有就好了。」迂迴曲折，「順便、要是你也在的話⋯食慾會比較好。」

「要是你想見......要是你肚子餓了隨時打電話給我，我會凌晨跑過來給你煮宵夜的！」他知道維克多應該是不好意思才會用這種方式說，伊那茲一點也不介意，這種地方他也很喜歡，完全沒有半點不愉快。

雖然說兩人的記憶大多是由食物和診療組成，但伊那茲很滿意，不如說正是這種最基礎的交易更讓他安心，因為這比什麼都要值得信賴。

「真拿你沒辦法，感覺這下好像能嫁出去了？」他有點忐忑，試著抬起手試探性的勾過對方的鬢角，將黑色髮絲勾至耳後，一張秀氣的臉龐紅得不像話卻勾人目光，平常他當然是不敢這麼逾矩的觸碰對方的。

但正是因為，這是精神域的緣故，不論是病毒還是其他的雜音都無法干涉。

「⋯要是翹班的話，我會馬上去打小報告。」

因為不習慣的觸碰稍微縮了一下，忍住一腳把人踢下水的衝動抓住對方的手腕，終於是肯抬頭看人，「那樣遺產更容易分配⋯就算、你不想也得收。」

關於這個人他還有很多想了解的，他願意花上剩餘的時間去研究深入，即使這可能不會獲得什麼成就，但這肯定會讓他更加眷戀這個世界。

用抓著的手掌冰敷自己的臉頰，雖然感到困擾的皺著眉頭，攝影鏡頭還是努力的落在值得紀錄的容貌以及不可思議的環境。

「我不會翹班的啦！你發高燒什麼另當別論，」

伊那茲聽著維克多的威脅，在細細咀嚼品味著言語中的涵義時頓了頓，他緩緩抬起頭，一下子滿臉通紅的樣子甚至讓他的頭髮都感覺有些蓬了起來，他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接著一下子從腰部把維克多給舉了起來。

「哇啊——!!」

可能是仗著在自己精神域的優勢，他捧起對方以後不顧力道的轉了好幾圈，最後才舉高了手像是抱貓咪一樣仰望對方：

「啊！我應該要說我願意！你喜歡白西裝還是黑西裝！」伊那茲是一頭熱就不顧前後的類型，他興沖沖的已經開始講起遙遠的事，臉上的笑容卻比平時要來的純真很多。

「哇——！」我的肋骨！

「我沒有要辦什麼很浮誇的東西！！！不要！！！」討厭引人注目的陰沉男空中游泳擱淺魚般的掙扎，

「⋯但！只是你喜歡的衣服也是可以考慮。」望著笑臉還是忍不住軟下心，雖然說不擅長應付，不過他真的很喜歡純真的人。

「哇——！真的嗎！不愧是維克多，研究員果然就是特別有愛挑戰的上進心嗎？我喜歡和服、白西裝、浴衣、花魁服裝、水手服、兔女ㄌ......」怎麼越說越奇怪了。

逐一細數著自己喜歡的衣服，被摀住臉的伊那茲在徹底欣賞過維克多在空中掙扎的可愛模樣才緩緩把對方放下，一旁的虎鯨甚至還發出咯咯聲對著維克多想引起注意一樣拍起水花。

「這、這個我可不會給你的！」擋在維克多跟虎鯨的中間，這個人居然在跟自己的精神體吵架。

「太多了好浪費，我穿過的衣服還要火化。」好浪費？

「跟精神體吵架是想做什麼⋯」才沒說完多久勞贖就從衣領竄出來咬了人家的鼻子，

「像這種就直接捏死就好。」這個勞贖不要了，直接拿去送虎鯨當食物（？）

為自己申冤般的在手中吱吱叫，最終還是被泡進海水裡，

「那我明天會來找你要簽名的，事到如今請你兩年之後再考慮要不要後悔。」無視了身後溺水老鼠的吱吱聲。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都想好了，我可以把那些用紫外線消毒之後掛在家裡，看著一定會很開心！」他當然沒說那是自己在步入這樣坦誠的階段以前就偷偷想著的事情，雖然他沒有蒐集癖，不過他知道物品總是會引人思念，即使是在回憶裡也想多看見一些對方的樣子。

「哇啊！不要啦牠那麼可愛！」小老鼠被淹進冰海裡，那頭相比之下巨大很多的虎鯨噴著水把小鼠頂回了冰上，還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從水面上緊盯著小毛團。

「真、真不愧是搞研究的，特別有效率，反正我是不會後悔的，你只要擔心自己要穿什麼就好！」伊那茲慢了片刻，才想起自己要簽在證書上的名字：

「呃、雖然現在才自我介紹好像有點晚，不過在上面簽的會是我的本名稻妻 獅堂，我想我們應該不需要改姓。」

「⋯不行我要現場燒掉！」是要燒炭？

毛球揉揉臉把身上的水甩乾，好奇的盯著龐然大物，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巨大生物，只是平常都待在維克多身上，小小的前掌往前攀上岸邊的虎鯨，鼻子嗅聞著什麼，鬍鬚搔癢厚實粗糙的皮膚。

「稻妻獅堂⋯」外國口音不標準的發音。

他不是覺得名字很好笑，只是自己連人家本名都不知道會不會太不謹慎呢，想是這麼想卻因為多知道了一件事讓嘴角情不自禁微微上揚，扣在唇邊的手指半遮半掩的晃動輕點，「咳、為什麼之前不用本名？」

「醜話先說在前面！就是燒掉變成粉我也會把它存起來放著的！這可是重要的回憶耶！沒有記錄下來豈不是太可惜了！」
虎鯨看來也同樣好奇小巧的毛團，試圖更靠近小毛球的虎鯨甚至將下顎給靠上了冰，讓浮冰往一側傾斜，失去重心的冰將老鼠送到了它的嘴前，開心的虎鯨搖著腦袋上下擺動，看來十分愉快。

「你這樣子唸讓我有點害羞......」伊那茲在對方唸出名字那一刻抖了一下肩膀，有點不知所措的撇開了視線，他很少被叫這個名字，

「是因為我和家裡的關係不太好，那個『獅』字就是獅子的意思，有點像是家族標記那樣？不過這只是一開始的原因，後來我覺得，」

「......只給你知道，好像也挺好的。」

「拍照不就⋯嗯、當我沒說就留粉吧。」剛剛那堆選擇裡面好像有許多不該被紀錄的畫面，揉揉眉頭。

勞贖使用了和維克多推臉方式掙扎，果然是本人的鼠，想想對方塊頭這麼大把它當浮冰好像也是可以，幹脆的走上這個大塊頭身上探險，看到出水口陰暗潮濕適合躲藏的樣子沒多想就塞進去了。

比起獅子伊那茲更像猴子或小貓吧，盯著上下打量，「那你是希望被我這麼稱呼嗎？」

「西同、石頭、獅堂——」疑惑的歪著腦袋，牙牙學語讓發音標準一點，「那麼愛倫是你自己想的嗎？」

「拍照當然也是一定要的！」而且要是沙龍照那種，伊那茲雖然對物質沒有什麼追求，但是他也是個浪漫的人，對於這種小細節一點也不會馬虎，他雖對自己隨便，卻會對重視的人傾囊，這也是他表達喜歡的一種方式。

小手推臉看來一點用處都沒有，在巨大的虎鯨面前宛如蚍蜉撼樹，爬上身的老鼠讓虎鯨的視線內失去了目標，它慌張地左右查看，才噗一聲打出水花噴涕，把侵入的義務給噴得老高。

「獅堂、一......獅堂！」伊那茲用雙手輕輕捏住了維克多的兩側臉頰，用自己的嘴型咬出一的齒型教導，這是他難得能夠觸碰對方的機會，畢竟在外頭他們無法如此親暱的碰觸，

「愛倫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來自於這個！」他鬆開了雙手舉起，鋼鐵的義肢在極光下也閃耀著冰的倒影：

「鋼鐵，是這裡的同事喊的，因為一開始很常被叫做戴眼鏡的或手腳是鋼鐵的，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即使熟識了以後大家也沒換稱呼。」

標準？

被拋回原點的勞贖在人家頭頂啃啃咬咬以示報復。

「ㄒㄧ⋯俗投！」本來能唸對的都被捏錯了，

映著極光的手臂看起來十分耀眼，「我覺得你很厲害，從最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就這麼覺得了，不管是堅強的生存力還是積極樂觀的性格。」

「從這些難熬的事情挺過來的你，十分吸引人。」他偶爾會覺得要是壽命能夠讓給別人的話，像伊那茲這樣的人肯定會是他心中的首選。

鋼鐵反射著自己的模樣，本體存在於短暫的映照之中伴隨著極光，或許在未來的某一天也能夠隨著斑斕色彩陪伴他人。

？？？俗頭？？ 雖然但好可愛沒關係我伊那茲瑪從今以後就叫做俗頭了。
在內心萬馬奔騰的使勁誇誇維克多可愛，卻因為害羞什麼也沒能說出口的伊那茲像個初嘗戀愛的國小生，滿臉通紅的樣子一點也沒有他平常的餘裕。

「你、意外的很會講一些讓人害羞的話......」伸手輕捏了一下對方的臉頰，湊了過去像講述悄悄話一樣低語：

「維克多，你很堅強，我為你的聰慧和堅毅所著迷，我總是想知道更多你的事，你的梳理很特別，是我感覺最舒服的那個，」

如果可以推託他也不會接受任何梳理，因為他感覺被侵犯領域並不舒服，但維克多的梳理他並沒有排斥，起初是好奇心引導著他來到玻璃窗前，他漸漸地無法自拔。

「而且，我是認真的覺得你很可愛，我喜歡可愛的人，你是我最喜歡的嚮導，也是我最喜歡的人！」

「好肉麻⋯別、別說了！」縮著肩膀摀住耳朵，

「如果哪一天你想要真的扭斷我的脖子記得從水面下找，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精神本體總是待在反射物中。」

「知道了、知道了⋯好了啦！不需要這種舉一反三，到時候真的起反應我就在這裡咬舌自盡！」戳戳戳額頭推推推。

「哇！太棒了！那我下次想牽手會從水下找的！」

雖然額頭被往後推，但雙手還是撈著撈著抓住了對方抵在額頭上的手，捧起來放在手心捏啊捏的，好像在捏著什麼哺乳動物的肉球一樣。

雖然他仍然有破壞的慾望，不過對於喜歡的東西他還是懂得好好珍惜，只要沒有刺激他的意外發生，他敢肯定他不會輸給衝動。

「這裡是精神域！就算咬舌自盡也會沒事的，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的！」
他像是撒嬌的寵物一樣抬起目光，有些央求的模樣。

「如果有什麼我可以幫上忙的地方你也可以告訴我。」

牽手⋯！不是這個意思但是有喜歡！

「不對！！！你說不會不好意思就不會啊！」光速甩開閃現離開冰河，

「是有一個忙，不要這麼靠近、我⋯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什麼的？

「哇啊！」見對方脫離精神域，伊那茲當然也回到了座椅前，椅子上起身，整個人幾乎是貼在旁邊的隔板上可憐兮兮的樣子，覺得自己似乎又惹對方不開心，乖乖地抬起雙手表示自己不會做什麼不安分的舉動。

「知、知道了！我會遠一點點、就一點點......那、那等你說可以了你在告訴我，我這人腦袋不是很好，但服從性特別高！」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心理準備，不過伊那茲就和他身旁用腦袋湊近維克多腳邊的虎鯨一樣試圖向對方示好。

「那麼之後都不要碰我，在精神域裡面也是，可以嗎？」稍微回到位置上安撫對方，母胎單不至於覺得牽手就會懷孕，但覺得太靠近就會結合熱，虧他還是個醫生出身。

診療報告⋯今天應該也是寫不出去，為什麼最近做事效率好像變低了、不如說面對這個人腦袋的效用好像會降低，真可怕⋯可惡、裝什麼可憐！

沒輒的低下頭嘆氣，「剛剛踩你的頭⋯還說了一些過分的話，抱歉。」

再過一陣子人家也有工作要忙，自己也有其他研究項目得做，稍微對分別感到可惜，不到兩年的時間，不知道能和對方相處到什麼時候，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溫室完成之後收成的植物做的料理，不知道能不能讓落雷的次數減少，能肯定的只有他會期待這一切的過程。

「咦......那、那有一天會有可以的時候嗎？」

伊那茲的雙手交握在胸前捏著拇指處，與其說他對結合熱無感，不如說他對這些感觸非常坦然，即便發生了也不會過牴觸——他甚至還挺喜歡的。

「沒關係！你之後還想踩的話隨時可以告訴我！」他知道維克多肯定沒有傷人的意思，當然他也不介意被喜歡的對象踩踩腦袋，即便他對那些話語的反應很大，估計也只是睡了一覺就會好的事。

他不想讓維克多為此自責，所以盡可能的表現出輕浮的態度，往前一步反應性的又想拉對方的手，在抬頭四目相交那刻才頓了頓又收起手。

「是我的反應太大了，真對不起，我以為我已經好了......那些雷擊差點就弄傷你了。」

「下輩子吧。」下輩子（。）

「我不知道你有這樣的癖好⋯」雖然知道伊那茲是在體恤自己，但就算只有這樣的癖好好像也⋯不無可能？都能當辦公室造景了，當個腳踏墊可能也是合情合理吧。

「我不介意，而且也是我自找的⋯⋯」道歉來道歉去沒完沒了，「⋯⋯和好？」鬆開交扣的雙手伸到對方眼前，「握個手還是可以的。」

「下輩子是什麼時候！這輩子能等到下輩子嗎！」這個人在說什麼。
伊那茲可沒辦法忍受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碰觸，他本以為維克多的要求只是在他習慣之前，沒想到是指下輩子那麼久遠的事。

看見那向自己伸出的手，他彷彿落水的人看見救星一樣雙眼發亮，貼了上前便用雙手捧住了對方的手掌，和在精神域的感觸不同，是具有體溫的、非常柔軟的手。
「和好、和好了！」

似乎是下意識的就這麼做了，回過神來他已經用拇指按著維克多的拇指根部，捏著小動物的肉球一樣輕輕施力。

「那、之後握個手也是可以的嗎？就握手......其他的什麼都不碰，握手就好！」

「嗯⋯可以一下下，但不要一直捏，很癢。」掙扎魔掌反握的拍拍兩下就收回手，就算隔著手套還是能感受到鋼鐵的力度，不過溫和的撫摸反而有點⋯

「也、差不多要結束午休了，」裝忙的起立收拾餐桌（？）消毒消毒擦擦擦。

「⋯明天的話，我也會把午餐時間空下的。」

「哇！我的手！」在維克多收回手的瞬間發出驚叫，把人家的手當作自己的東西一樣，在維克多抽離手掌的時候還可憐巴巴的直盯著擦拭桌面的手掌。

現在比起扭斷脖子什麼的，感覺更想要摸摸看......啪！
伊那茲用鋼鐵手心打在自己臉頰上，強制中斷了自己不妙的思維，總而言之靠個過去一起把東西給收拾乾淨。

「說的也是！我待會還要去買西裝很忙......不對！我是說、好，我明天也很有空！維克多你要是不介意就隨時過來這裡也可以！你、你等等我！」他匆匆忙忙地彎下腰到桌子下面，一陣乒乒砰砰地挖出一堆雜物後，從成堆的物品中找到了一張純白色的卡。

「這是這間地下室的ID卡！這張就送給你了，你要是想來就隨時過來吧，來睡午覺也沒關係！不過裡面的東西很危險所以不要亂碰！」

他在自己幹嘛？為什麼突然打自己！？

「太奇怪的我不要⋯」不對，他只想要登記而已、算了伊那茲開心就好，「那我沒事就會過來⋯打掃什麼的。」那個男生宿舍單人房，怎麼可能有打掃能力維克多，說謊倒是打點草稿。

「你、你放心好了，我一定弄得很正常的，會是正經的那種！有香檳塔啦、蛋糕啦、還有好吃的，對了，還要喝酒，」

伊那茲用手指數著他想像中應該要有的樣貌，他沒有什麼經驗，但電視劇倒看得不少，怎麼說他也是個正值壯年熱血浪漫兼具（自認為）的人，該有的配置就應該要有。

「!! 那當然，我會在這裡給你裝一個吊床，把冰箱裡冰滿你喜歡的食物，你要是想吃什麼就貼在冰箱上！只要我看到就會給你煮的！」考慮到大多數研究員還是挺不照顧身體的，這也是他少數能表達喜歡的方式。

「那個兩個人吃得完嗎⋯⋯」想早點處理完過程的毫無浪漫之人。

「只要兩個人的那種就好⋯？」扭捏的視線盯著交錯搓揉的手指，像是在精神域裡只有兩個人的時候那種。

「吊床有點太多餘、我不想擋到你的東西，不過冰箱的食物我會期待的。」

「不、不然我們疊三層就好嘛......小層的香檳跟小壺的酒，如果維克多希望的話兩個人也沒問題！」

他用手比出了拿著上次那種扁平酒杯的姿勢，比劃模擬著喝酒的模樣，看來正在努力說服維克多，當然他也會以對方的想法為重，畢竟沒有什麼比這要更重要的。

「咦、咦，太多餘了嗎......」他想像中自己在搗鼓那些小興趣的時候還可以回頭就看到對方躺在吊床上的畫面和維克多的言語一起消失無蹤，不過作為超級樂觀的哨兵，他很快就想起既然吊床不行，那他大可以直接架起一個床架，當然這次他打算先斬後奏。

「那就這麼說好了！」說好哪個部分？
「我會三餐都給你煮的，呃、雖然這聽起來有點失禮，但維克多你看起來就是三餐只吃營養果凍的那類人......。」

「只有兩個人話⋯那沒問題⋯」除了想要兩個人獨處以外，當然也有人多不自在的顧慮，終究還是改不了陰沉孤僻人的性格。

說好什麼？？？

「營養果凍怎麼了嗎？他都寫營養了就是營養食品吧。」

「但你煮的話⋯我就會吃⋯⋯」他只是覺得吃飯很麻煩，不過能和對方一起吃飯的話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啊！！！抓到！果然只有吃營養果凍吧！你知道嗎？就和水不能被飲料給取代一樣，食物的營養也不能被營養果凍給取代，營養果凍這種東西就是用人類的科技讓你以為你吃了東西而不會感到飢餓，逐漸奴役你的身體讓你逐漸習慣......總之是非常可怕的東西！」

雖然說得頭頭是道還越靠越近，但其實有大多數全都是胡謅的，伊那茲不怎麼吃營養果凍，也對生產營養果凍的公司沒有什麼仇怨，但如果是為了維克多的健康，恐怕再這樣下去他的衝動在選擇扭斷人家脖子以前就會先把果凍公司給炸了。

「——!!」所幸維克多的承諾讓他危險的想法懸崖勒馬，搖了搖頭以後便好好的揉揉自己的臉頰冷靜下來：

「當然會煮的，今天我會在這裡待機......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就來找我！」

「太激動了吧⋯冷靜點，我也不至於每天吃。」默默的跟著退後幾步，可能會跟營養棒之類的交替使用，但他並沒有說出來。

「嗯⋯我知道了，那我們明天見吧。」手指扶著下顎低著頭思考了一下，才應聲走到門邊，

在離開前補充道：「親暱舉動不能做有點可惜，除此之外還沒有什麼需要。」

「怎麼可能冷靜啊！要是你吃垮了身體怎麼辦！」雖然說他是很願意24小時守候在旁照顧維克多的三餐飲食，但感覺對方也不會願意，伊那茲只能在心裡默默祈禱對方能夠好好正常吃飯。

「......？親暱......舉動？」
伊那茲起先模仿著對方輕觸下顎的位置，才接著像意識到什麼一樣整個人僵成一塊，邊抖邊像煮熟的鮭魚一樣滿臉通紅。

「哇啊——!! 我會的、不對，我、我會很努力的！」？往哪方面努力。

伊那茲語無倫次的意圖跑到門前，卻碰到了東西跌倒在地，鼻子上撞了一塊紅腫，卻還是猛的從地上抬起頭來：

「明、明天見，維克多！」

雖然多少也有點害羞，不過看到熟透鮭魚心情甚佳，笑著頭也不回的踏出工作室，只要早點把事情做完，說不定晚上還有時間可以聊聊天⋯⋯

有沒想過自己會有像小學生戀愛一樣的無聊想法，要是過去的自己知道了肯定會唾棄到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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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可愛隨著心情變化的美麗冰原我要帶著我的相機進去狂拍猛拍⋯（請你離開？
再次感謝伊那茲中一起玩可可愛愛小學生談戀愛交流 包起來 吃掉 ⋯⋯
表情好豐富寶真的好可愛⋯好貼心大寶寶⋯勞贖把手手腳腳偷走困在身邊（但咧

偷偷摸進來喊一聲好可愛好好看⋯⋯⋯（誰）

謝謝維克多中和我已經包起來的好可愛勞贖!!
好喜歡維克多的強勢但是對肢體碰觸很生澀可可愛愛， 心理變化和看維克多的OS也好有趣!竟還有好美麗CG ! CG塗上的他看起來有點距離和空靈感好好看大美人！

看到結合熱發作好瑟琴卡哇伊一......牽牽手好純愛，我喜歡小學生戀愛唸名字的部分也超級可愛，從今以後就叫俗投了(俗投
再次感謝好好維克多和維克多中!!

&覺得哈茲咖系偷謝謝莫勒中請大家看看好可愛維克多鼠......

有種在追的連續劇終於修成正果的欣慰感 真是 真是太好了...

Star_Scorpio:
寶正大光明給您留下婚禮前排位置（勞贖：沒？

INAZUMASHIDO:
稻妻俗投 （尊重？
好聽話伊那茲待鼠ki，自己講自己的描述喜歡的人的樣子好口愛 您也是專產美麗西居⋯⋯好美麗包容萬象的靦腆笑容

CA1025:
感謝股東買股⋯⋯（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