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小謊微乎其微，信不信都無所謂。有些謊言感覺不重要，卻有嚴重後果。有時重點不在說了什麼，而是什麼沒說。——《非常嫌疑犯》

我是不是不該存在這裡？當她看見煙火在她面前肆意綻放，轟隆隆的巨響在她體內炸裂。

她已經不知道為什麼要活著了。她找不到理由。
——正確來說，「她」現在真的還活著嗎？

她還記得阿萊克斯傳來的訊息，當赫爾西看見訊息的時候，他差點發瘋，拿起她的手槍將槍口按在太陽穴上，被海莉娜阻止。
即使她現在知道自己也是這大型開發環境裡面的一段程式，一段隨時都可刪除的自我。

如果她願意，她可以直接抹殺這一切，將所有程式格式化，或是隱身於常駐程式之中，但她選擇不這麼做。

如果她再也不是她自己，那她是什麼？

不過這一切似乎也不那麼重要。

關閉腕錶的小型電腦螢幕投影，她走出房門，想要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卻發現自己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身上的衣著變成了深藍色露背魚尾禮服，長髮編成辮子並紮在腦後，露出白皙脖頸，物品散落一地。

她彎身撿起背包，踏上熟悉的土地，夜晚的煙火盛放，微風徐徐，她不覺得冷。

「卡特琳，我們聊一聊吧。」她還記得在某天的訓練結束後，凱潔叫住了準備離開訓練中心的她。
「怎麼了？」她問。
「最近父親……沒有跟妳說什麼嗎？」
「沒有。」卡特琳搖頭，「父親沒有說什麼。」她只記得父親轉告第七小隊前往阿富汗拯救人質的簡報內容，出發時間定於這週六。

「沒事，我知道妳很忙，但……」凱潔猶豫了半晌，面露擔憂，「妳確定不去試鏡嗎？」
「它和零六行動撞到了。」
「卡特琳，夢想與世界和平，哪一個比較重要？」
「嗯……世界和平吧？」卡特琳道，抓緊肩上的背包。「要先沒有動亂，才能完成夢想啊。」
「妳明明就知道我不是在問這個。」
「那我要怎麼回答妳？」她準備離開。
「卡特琳，」凱潔喚道，她停下腳步，「妳快樂嗎？」

聞言，卡特琳愣了幾秒。

「妳確定，在看見那些景象，做過那些事之後，妳晚上還能安穩入睡嗎？」

不要說。

「什麼時候妳需要依靠安眠藥才能入睡了？」 別說了。 「妳真的能對戰場上的事情視而不見嗎？」 她還記得那聲槍響，子彈刺穿男孩的頭骨，身後爆裂出一朵朵的血花。 卡特琳垂下頭，肩膀忍不住顫抖。

煙火盛放，她停下腳步，熟悉的黑葉學院映入眼中。

「我」……到底是什麼？是真實存在？還是只是為了遊戲設立出來的虛假人設？

她寫過推理小說，自然清楚該怎麼建立一個角色——不對，她真的寫過小說嗎？她真的清楚她做過什麼事嗎？

嗯，她不清楚了。無論她是海莉娜還是卡特琳，這一切都早已無關緊要。

至少她還活著。這是「她」唯一能確認，也確實存在的事實。

這是她唯一能相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