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日外頭不時傳來呼喊,咆哮,尖叫,神經飽受折磨而憔悴,鼻腔感覺都能聞嗅到血腥氣味接近,又是劇烈碰撞,猛烈拍打門扉聲響就像心臟跳動般,只是不知道究竟哪者更震耳欲聾,哪者更緊迫逼人,敲擊沒有停下
大約三分鐘過去,難道手都不會酸痛,難道都不會想要轉而尋覓其他,難道無法透過緊閉大門感受到門後又是多麼無力和恐懼,摀住耳朵也絲毫隔絕不掉拍打,行徑甚至變本加厲成捶打,秉尚能做到就只有閉眼,希望對方放棄
應該又經過五分鐘左右,明顯能夠耳聞敲門速度逐漸趨緩,力道越發微弱,只希望事後終於能夠打開門檢查時,門前不要躺著屍體,僅此便足以,實在不應該要求什麼,然而連在外掛上不便給予協助字樣門牌,都是難題
整體加總起來九分鐘,其實八分鐘就蕩然無存敲擊,保險起見額外等候一分鐘,無聊就會開著電視當白噪音,因此秉尚也意外被演員淒厲演出給拉回或引起注意力過,電影演示守株待兔在現實並不少見,秉尚對畫面印象深刻
任何國家都會有這種堵人行為,就好像這是演變帶來進化其中一部分,人類藏匿黑暗中,靜待目標鬆懈,觀察目標何時露出破綻,一把刀子就這樣抵住脖子,一轉鋒利劃破皮肉,一陣尖銳刺入腹側,無法預測,使得被恐懼籠罩
秉尚恨死自己緊要關頭還有好奇心,宛如老舊住宅牆壁延伸到天花板裂痕,縫隙偶爾是嚙齒類或蟲子,偶爾是氣候不佳滲水,套用此刻完全就是眼珠子嘗試窺探,過於昏暗導致沒有辦法看清楚眼白血絲,卻還是忍不住接近
現在回想起來,也許從頭到尾都錯,最初便不應該執意選擇待在家,洗澡也觀望空氣臉色和眼色,步步為營,也許這是機會,畢竟對於連續好幾日吃微波食品和泡麵也產生厭倦,秉尚腦袋恍惚而抽離中,伸手握住堆積塵埃門把
沒有整理的環境,塵埃瀰漫各處,佈置出一段凸顯長時間沒有打掃的現實,刀鋒劃破空氣切割一道光,微弱而強烈,速度過快,過於惶恐導致喉嚨失去作用,發不出任何尖叫或驚呼
不是熟面孔,染成粉色,髮根部分長出不少金色形成漸層畫面,是札克,就像現在這種年齡層在各國家都不少見的情緒放大類型,瞳孔縮放中看出對方透過表情傳達,真沒想到
札克並沒有參與排擠,應該說札克碰撞一切衝突和紛爭,誰都不願意接近,因為感覺只要擦肩而過都有可能招來札克的攻擊,札克為人就是這麼難以掌握,就像此刻也絲毫不停手
我還真沒有想到這裡會是你家,札克開口,瞇起一邊眼睛,看起來像鄙視又像嘲弄,諷刺言語彈出同時更握緊刀柄,那麼你要反抗還是投降,怡然自得的言行舉止,好似札克已經完全適應,甚至享受當前的現狀,忽然想起,確實不無可能,畢竟札克土生土長在這片區域上
比起沒有說話,更不願意說話,打破寂靜換取來是解脫還是代價無從得知,唯獨玄關要是呈現血肉模糊會很難清理,怎麼有刀鋒在面前張揚自己的存在時,腦袋還想著不要給不知去向又不知死活的雙親添麻煩,札克緩慢抬腳,穿著鞋子踩踏玄關台階,伸手,將門關起
老兄,這還真不錯,邊說話邊環顧,從客廳位置格局,到探頭廚房擺設,只是札克推移自己肢體前行方式看著怪異,大概是學習恐怖電影中不想要製造出任何空隙的罪犯,走到沙發旁邊的札克輕拍幾下表面便橫躺,畢竟我沒有傷你,所以借我躺一下,札克沒頭沒尾說道
注意到札克身上沒有象徵外套,會有印象是朴善星逕自說,關於有人嫌棄札克外套老舊意外拉扯布料撕裂開來,而札克所為是近乎在對方皮肉上製造出一模一樣的痕跡,外套聽說是家人的遺物,知道話題敏感的朴善星壓低音量
札克,能夠為了一件外套,簡直要把人撕扯開來的狠角色,就這麼多,然而札克手握刀柄入睡姿態對於視覺是何其怪異,秉尚需要時間重新思考這幾分鐘發生的所有事情,從以為自己要慘死銳利刀鋒,到對方闖入自家睡覺
為什麼偏偏是我家,秉尚問,塵埃近幾天讓秉尚嗅覺開始過敏反應,或許也變相造成秉尚開始斗膽起來,要不然就是孤獨太久,秉尚自己都還沒意識的部分在尋求著交流,可札克只給秉尚一翻身側躺,面朝椅背感覺就不想談
你知道我家只有我老媽和我祖母嗎,札克開口出乎秉尚意料之外,原先移開的視線因此短暫失去焦點,快速回到札克方向,再度聚焦,不對,札克提高些許音量,你不可能知道
空氣除了細微吸吐,便剩下札克的聲音,我和老媽祖母一起住,該死的這幾天,我覺得自己熟悉的生活,認識的場所,全部崩解,札克開始沒頭沒尾暴露任何第一時經過腦袋的想法
早該說我覺得對面那戶人不對勁,札克忽悠停頓半晌,冷不防轉過頭,你周遭死過人嗎,你失去過親屬嗎,你失去過你認為是你全宇宙的人嗎,因為我面臨第二次,聲音隨著肩膀縮起變得越來越顫抖,而我能做的只有跑
發瘋起來的五十歲老男人怎麼,受到渾然坐起身的札克不少驚嚇,但札克只是對此反應感到嗤之以鼻,老兄,我根本不會用刀好嗎,你怕我傷你,就沒想過我怕不怕傳聞中的你嗎
札克說他母親遇害,預計正式實施前些日子母親工作關係忙到不可開交,單方面希望札克到安全領域待著直到混亂完全結束,札克不放心母親獨自一人,因為有些人會濫用地區時差或掩蓋手法來提早實行,秉尚也多少從新聞報導上聽取過,所以札克決定盡量推動母親
事情突然就發生,札克聽見瓷器碎裂,跳下床去查看,札克說從來沒有這麼意外自己不喊老媽名字這點會帶出這麼多差異,門縫中他看見對面那位住戶,他有老人家的臭味,他有渾身酒氣,札克就是不喜歡他,打從心底最深處
所以看到老男人時,已經是不平衡,母親側腹渲染腥紅色澤更是惱怒,不過札克又好巧不巧和母親四目交接,我不喜歡說話,大多數我們都交換眼神,而媽那時候叫我快點逃
秉尚見札克停擺,好奇追問,你照做了嗎,札克聳起肩,一半一半,我下去廚房拿最大一把料理刀,然後像是我打算那樣做一樣潛入客廳捅了他一刀,接著才逃,因為是幾禮拜前
那你又為何,打斷,我知道這裡是你家,毫不介意自身行為的札克轉動眼珠子,我聽過你的事蹟,所以我來找你,有那麼片刻秉尚不想要繼續聽札克說話,我需要夥伴,至少暫時,就算我能安然度過這個月,要是媽怎樣,我的後生在安全我也無法感到安心和心安,你懂嗎
秉尚皺眉,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事後我看不慣,把這當作仇恨,進而對你報復,札克神情難看地翻白眼,少把我當智障,煩躁使得札克抖腳,說你願不願意就好,泡菜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