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設想過了許多關於夏日祭典的可能性，不過向日本籍的小ＯＯ老師老家買的浴衣，一定還是要當面穿給他看，並且表示充分的感謝。



換上了靛藍色浴衣的麥則，調整好了自己身上的裝束，也準備好了仙女棒。線香花火沒能買到，雖然有點可惜，不過小ＯＯ老師也許不會在意這點，在走向神社的路上，兩旁有著許多點著溫暖亮光的攤位，許多的燈飾就這樣、在每個少年、少女的眼中輝亮，眼看著小ＯＯ老師在前方等著她，麥則小步小步的走到他的身側，傾了傾身子，「久等了，小ＯＯ老師！」

醒來的時候天色已暗，房間裡只有一盞檯燈亮著。

：（啊⋯⋯不小心趴在桌上睡著了。）

上個月可以說是用盡全力在畫稿，這個月初則是在做出國的準備，此外還在聯絡印製周邊的廠商⋯⋯就算精神不累，身體也疲倦了，年過30果然還是要多注意。

洗了把臉，身上還是那套白襯衫，只是把領帶拿了下來。隨意穿了一件鐵灰色的運動外套，出門慢跑。

跑了一小段路，還沒決定晚餐吃什麼，先看到一整排的攤位跟來來往往的人潮。

：（對了，最近這附近有祭典活動。）

不遠處，販售著蘋果堂的攤位，鮮紅欲滴的顏色，緊緊吸引了自己的目光。

在自己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姊姊曾偷偷給自己吃一口蘋果糖──那完全不是想像中的味道，而姊姊只是掩嘴竊笑不說話。

現在回想起來，這是被姊姊整了吧？
八成是騙自己這是一個好吃的蘋果，但吃起來並不是這麼一回事。

站在蘋果糖攤位附近，正在考慮是否要買一支，隱約聽到了「⋯⋯老師！」的聲音。

：（有人在叫我嗎？）

直直望向聲音的來源，一位穿著浴衣的年輕女子踩著碎步，往自己的方向走來。

────認錯人了！

麥則心中一凜，眼前的這一位，跟小ＯＯ老師有著相似的身形，但是在燈光下就著光影細看他的側臉，會發現他的眼睛相當好看。

記起他似乎是高中部的生物老師秦江離老師，麥則想了會，還是對這位不甚熟悉的老師開口，「老師，請問您有看到一位跟您差不多高，也是花筏學院的小ＯＯ老師的身影嗎？」

星夜藍花在對方梳起來的髮辮上綻放，還有幾隻蝴蝶翩翩起舞，年輕女子看起來有些尷尬，但不影響本身的氣質。

：「我沒有看見你說的小ＯＯ老師。請問你是⋯⋯？」

聽對方的說詞，應該也是花筏的學生，但也可能是別校來認親的。

「我是大學部三年級的麥則，小麥的法則的『麥則』。認錯人了真抱歉！」

回憶起以前在花筏的傳聞，秦老師似乎給人不苟言笑、嚴肅的印象。麥則心裡有底他實際上應該是一位認真，關懷學生的老師，也是從其他更加可靠的朋友那兒得來的情報。

「秦老師，我知道你喔，只是一直沒有機會說上話，如果可以的話，能陪我等一下小ＯＯ老師嗎？」

「這一支仙女棒也給你，我手上的待會可以幫忙點燃你的。」說著麥則遞過去。

其實自己並不想引起他人注意，行事也盡量低調，社交圈也單純，但不知為何很容易被認出來，難道是挑染的髮色太顯眼？學校五顏六色的師生很多，不可能只針對自己吧？

面對眼前這位叫作麥則的大學女生，出於禮貌收下了仙女棒，想著是否能在學生（能力者）上蒐集到有用的情報。

在蘋果糖的攤位前，有著好多花筏的學生經過，他們有些開心的拿到了一個大的，有些拿到更驚喜派的。在涼爽的夜晚，麥則穿著浴衣，點燃了手上的仙女棒，然後遞出前端，也點燃了秦老師手上的。

────稱呼秦老師從「您」轉變成「你」，他似乎沒發現，愛開玩笑的麥則也有這一面，從心裡認為他事實上並不是真正的不苟言笑以及嚴肅，這證明了這一點。

難得露出了然於心的笑容，看著秦老師手上的仙女棒也被點燃，光影的映照真是不可思議，但還不認識他，不確定他會不會不習慣少年少女的憧憬。

────小ＯＯ老師好慢啊，如果他不來，跟秦老師一起逛或許也不錯，小ＯＯ老師怎麼這麼慢呢？

仙女棒被點燃的那一刻，註定了短暫的生命。

如柴火燃燒劈啪的聲音略微刺耳；同時，穿著不符時宜的服裝，讓自己在熱鬧的祭典中，看起來有點微妙。

靜靜地待仙女棒熄滅，對方口中的小ＯＯ老師似乎沒有出現，便詢問道：「麥則同學，你跟小ＯＯ老師有約好了嗎？要不要用手機聯絡？」

經過秦老師的提醒，麥則這才拿出手機。

「謝謝老師的提醒。」她靠在離蘋果糖攤位遠一點的花叢旁的花台平台上讀取手機訊息，臉色有點難看。

────日本籍的小ＯＯ老師、那個注重傳統的小ＯＯ老師看見了麥則玩的是台灣的仙女棒，而不是日本傳統的倒著拿的線香花火，認為破壞了他期待的傳統。於是生氣的說他是不會與這樣的麥則走在一起的，有違正規。

麥則讀取到訊息的當下，臉色很難看，但是她是堅定的人。這就算了，算了吧。還好有秦老師。

「秦老師，小ＯＯ老師是____這樣子的說了，所以他不會理會我了。一直以來我也相信著秦老師是認真的人，請問我真的，錯了嗎？秦老師的看法是什麼？」

對方拿著手機回來，表情看起來有點低落。

：「在回答問題之前，吃點甜的轉換心情吧。」

於是對著蘋果糖攤位的老闆說：「我要買兩支。」

攤販老闆忙中有亂，遞給自己好幾顆葡萄糖。

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愣了幾秒鐘，因為自己也沒說清楚要兩支什麼，也不好開口說要換成蘋果糖。於是轉頭對麥則說：「抱歉，麥則同學，葡萄糖可以嗎？」

還好秦老師的邀請讓麥則想起來她也餓了，於是跟秦老師走向攤位，看著秦老師想幫自己買，攤販卻遞上葡萄糖。

「葡萄糖也很好吃，謝謝老師。那......我拿一份品項的錢給老師。」

────我不是，我不可以是期待沒有成就就生氣的人，不想像小ＯＯ老師一樣，雖然多少會低落，但是這是秦老師幫我買的。

「秦老師，我們要一邊逛一邊吃，或是找個地方休息著吃？」

：「沒關係，這請你吃。」婉拒了對方手上的零錢，又補充道：「而且你讓我玩了仙女棒。」

思考了一下，因為本來就不是為了祭典才出現在這裡，待會兒還是要跑個兩公里才罷休。

：「我們邊走邊吃吧，前面還有很多攤位可以逛。」這樣或許是有效率的做法。

兩人並肩同行，思考著剛才麥則提出的問題。
口中葡萄糖的滋味有點酸，促進了食慾。

：「我認同小OO老師有自己的堅持，如果要說你錯了什麼地方，恐怕是沒有尊重到對方的原則。」

夏日祭典上有好多人，大家的手上都拿著吃的，那麼這樣一來秦老師跟麥則如果並肩一起走，就算是融入了周圍的氛圍了。

並肩吃著葡萄糖的時候，麥則聽見了來自秦老師的建議。她認真的想著，沉默了一會，而秦老師也體貼的沒有追問下去。

「老師，原則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小ＯＯ老師當然會期待看著特別穿著他老家賣的浴衣的我，遵守著日本女性的一致形象吧。只是......如果有女性、女生，跟老師你的原則不一樣，老師也是會強烈的表現出拒絕的人嗎？」

「啊！那邊有章魚燒的攤子！換我請老師一份好嗎？」

跟攤販買了兩份章魚燒。

(秦老師) / (麥則)

除了人聲之外，夏日祭典還傳來打太鼓的吆喝聲，在這深夜越來越有氣氛了。

嘴裡含著葡萄糖，沉默了一會兒，說：「能堅守原則是好的，不會隨波逐流。但如果對方的原則跟我不一樣……」

：「我想我會試著理解對方。」

接下剛烤好，還冒著煙的章魚燒，稍微吹了吹氣，不讓輕飄飄的柴魚片掉下來，咬了一口。

（好吃……是芥末口味的章魚燒。）

：「這個章魚燒可能會有點嗆辣……」正要提醒對方，看見麥則同學正把其中一個章魚燒送入口中。

太鼓的聲音不絕於耳，不曉得有沒有把話語傳達到對方的耳中。

麥則看向秦老師小口吃著( )章魚燒，不禁覺得他吃東西的樣子看起來很秀氣。

自己送入口中的章魚燒，好像是芥末口味。

那個章魚燒真的很好吃，嗆度剛剛好，麥則心想。發現人潮好像隨著夜色加深越來越熱鬧，暫時沒有離開章魚燒攤周圍去到其他攤販，「秦老師，不好意思擅自拉你陪我逛，不知不覺就這樣晚了。」

「一直很想問老師，老師為什麼會選擇來花筏教書呢？」

與人共食會增強彼此的親密度──不知道那裡聽說的，對於眼前這位可以說是第一次見面的麥則同學，對方提出的問題直指核心。

她不像其他的學生，對自己有某種偏見，甚至主動掏腰包請客，態度十分熱情──就好像原本就彼此認識一樣。

又或者：正因為不熟識，麥則同學才會表現這樣的行為；她心中認定的「秦老師」，是一個可以掏心掏肺的好人。

如果她知道自己來花筏教書是為了研究能力者，還會對自己這麼親切嗎？

這當然是不會讓對方知道的。

避開人潮，站在章魚燒攤販旁邊角落，以免阻擋其他客人，淡淡地回答對方：「也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我姊姊是花筏的畢業生，以前常常聽她說這間學校的趣事，而我剛好有點好奇而已。」

避免對方再細問下去，吃掉最後一顆章魚燒，轉移了話題：「麥則同學會渴嗎？要不要喝點什麼，或是一些冰的？」

聽了秦老師的話，麥則心裡感受到被照顧到的一點對方替別人著想的心情。從可靠朋友那裡得來的情報果然沒錯，花筏的傳聞太誇張了。

記得好像方才隱約有看見對面的另外一頭有冰品的攤位旗子。「秦老師，我剛才稍微踮起腳尖觀察各攤時，在對面那邊有看到好像是刨冰 DIY 的攤子，老師會想要試試看嗎？」

看向對方指出的位置，那邊確實有一個掛著「氷」的招牌，點頭說：「嗯，我們一起去吧。」

或許是成功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心裡頓時輕鬆了一些。

因為自己穿的是運動鞋，跟麥則同學的木屐、以及一身貼合的浴衣大相逕庭，默默地站在對方的右側，小步小步地配合對方的走路速度。

：「人越來越多了，不要走散了。」

口吻彷彿對方的監護人。

麥則跟秦老師一起朝刨冰 DIY 攤前進。在熱鬧的人群中，雖然步伐並不相同，但兩人一起並肩走著，這是互相體諒的結果。有些素不相識的同學捧著吃的，也有些拿著玩的，秦老師的目光一直高遠，而感覺不太會被俗務干擾。

兩人走到攤位附近了，麥則跟秦老師與老闆打個招呼，便找好了自己預備製作的位置。

如果不考慮擺盤，對自己來說，什麼顏色的碗是無所謂的。

攤販老闆口條流利地向客人介紹DIY的步驟，自己跟麥則同學站在堆著各種花色的碗、與口味豐富的配料前，邊點頭附和。

：「麥則同學想吃什麼口味的冰？」選了一個碗，向對方開啟話題。

看到秦老師選了一個紫色的碗，麥則不禁覺得什麼樣的人就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老師，你選的顏色很有你的氣質。」

也拿了一個碗，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是灰色的，不過還是不要太糾結在區區一個碗上吧。關於想要加上的口味，麥則想了想這樣回答秦老師，「各種口味好像都很不錯，除了神秘的彩虹口味以外，其他的我都很喜歡。」

她看了看最靠近自己手邊的是什麼口味。

麥則在把刨冰堆尖的時候，小心控制機器的出、停，把用米黃色的碗盛了的刨冰，加上新鮮的橘子果汁跟橘瓣，顏色很漂亮、刨冰看起來也很冰涼。

她看向秦老師，不清楚秦老師是否會懼怕機器的速度。

對方拿了鵝黃色的碗，選擇了橘子口味的冰。

：「麥則同學也給人很陽光的感覺。」禮貌性回應對方的稱讚，但暖色系的確是很適合麥則同學。

在對方製作刨冰時，挑了口味。

以前聽父親說，哈密瓜是一種高級的水果。那時候不是很懂，不就是一種甜瓜？很後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吃米不知米價。

麥則同學的橘子刨冰，光看外觀就能引起食慾。酸酸甜甜的橘子，是秋天的味道。

操作機器時沒有遇到什麼問題，順利地疊出薄荷色的刨冰，最後在碗裡加了綜合水果──此時才注意到對方看著自己，即刻開口說：「麥則同學，我們到座位上吧？」

麥則跟著秦老師移動到座位上，在幫忙拿銀色湯匙時，猶豫了一下，拿了 4 支。

雖然是熱門的刨冰 DIY 攤，但是座位上很乾淨，也有一些可愛的擺飾。麥則把兩支湯匙遞給秦老師，自己也留了兩個。

「老師，我覺得我的橘子這碗看起來很甜美，你的哈密瓜口味也有清甜的感覺，不知道老師會不會介意我們一起交換著吃！」

其實在詢問的時候是大膽的，對方是老師，多少有點內心的斟酌，但是與人共食會增強彼此的親密度──不知道哪裡聽說的，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盡可能增加所有可能性，也是生物的生存法則吧！」

原本正在想，為什麼對方拿了四支湯匙，結果得到意料之外的邀請。

在自己的人生中，會互相交換食物來吃的對象，屈指可數；上一次有這個經驗，是去年跟（野中）亂去熱炒店，把香菜丟給他吃的時候⋯⋯

這種事情就不用進入回想模式了。

仔細咀嚼對方的話語──生物的生存法則，很有意思，忍不住勾起嘴角。

麥則同學真有趣，在內心這麼想著。

：「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以友善的語氣答應了對方。

麥則吃了一口自己的橘子口味刨冰。「嗯~~~~好好吃！」露出了很享受的樣子。「學校找來的攤位都非常用心、有特別的準備，讓我們學生還有老師、遊客們都在這個夏日祭典充分感受氣氛跟享受。」

「老師，有點想請問您也對自己是花筏學院的老師感到自豪嗎？因為花筏學院，確實是特殊的學校。」

麥則同學捧著雙頰，在吃了一口橘子刨冰後，流露了享受美味的滿足。

這個表情相當稚嫩，麥則同學雖已是亭亭玉立的成年女子，但也還是未經世事的學生；這般自然的神情，讓自己的眼尾彎了起來，整個人變得比平常柔和。

：「作為教師，最自豪的是看到學生比自己優秀。」

這是實話。儘管花筏學院是特殊的學校，裡面也是特殊的學生（能力者），但扣除這點，校園裡的一切都與一般的學校無異。

只是那些青出於藍的學生，無法安享晚年──在麥則同學視線無法觸及的地方，悄悄嘆了一口氣。

「有些學生比老師優秀之後，就會逐漸遠離自己的恩人。也許只是理所當然地漸行漸遠，但是我總覺得，當教師節，啊、也近了呢。當教師節到來時，猜想著老師面對不再連絡的學生的心情，會不會有些失落呢？偶爾會這樣想。」

「但秦老師，聽到你這樣說，我覺得你一定會是花筏的學生們都想要親近並長久交流的老師。小ＯＯ老師的話......我本來也很感謝向他的老家買了浴衣的事情，但是我認為如果要明白彼此的立場的話，還是不能這樣不見面吧。」

「老師，今天真的很謝謝你。」麥則輕輕點了頭。

：「哦？喔、不客氣。」

在吃刨冰的時候突然被道謝了，頓時反應不及，先是點頭致意，繼續把稍微融化的哈密瓜刨冰吃下肚，接著把碗推到對方面前：「這是還沒融化的部分，趕快吃吧。」

嘴裡還咬著櫻桃，這幾年確實有幾個學生讓自己印象深刻，回想著歷年的教師節……呃，不是請假就是沒有安排上課──今年也不例外。

或許潛意識中不認為自己在學生眼中是親切好相處的老師，再加上刻意為之的階級與距離感……用舌頭把櫻桃梗打結，在麥則同學沒注意到的時候取出來──不用為了萍水相逢的人感到失落吧。

無論怎麼想，麥則同學大概是誤會什麼了，怎麼會有學生想親近自己或是長久交流？百思不得其解。

麥則跟秦老師正有禮的互相交換清涼的冰品時，就正這麼從攤位外圍聽見了熟悉的聲音。

────榛跟陽夏，以及......一名不知名姣好少女。

「啊，老師，我好像看到了認識的人。」說著並沒有無禮的伸手指向他們，但麥則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望著三名姣好少女的方向。

| 接下來秦老師跟麥則移動到這一噗與陽夏、榛、小悠互動 |

@hashi_bami - with 暑假已經過了一半，雖說已經撐過農民曆上所謂一年當中最炎熱的那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