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嗎?」

阿爾貝突然出聲打破了兩人安靜的空間，一時間讓垂眸休息的奧菲奧反應不過來。記得什麼?他本是慵懶靠在椅背前的身子頓時直了起來，看向視線還在作品身上的那人。我剛才錯過什麼嗎?奧菲奧帶著不解地望向阿爾貝，但那人卻依舊專注在自己的作品上。他腦袋反覆思考也沒擠出答案，嘴開合了下還是把問題說了出來:

「我該......記得什麼，阿爾?」

他緊張的心思可能洩露在聲音上了。直覺不妥的阿爾貝這回便立馬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對著奧菲奧就是抱歉一笑:

「抱歉，我不是有意讓你緊張。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事。」他停頓了會，像似思考了下才又開口道。「我是在想......我們初次見面的那天，也是像今天這般日子吧?」

初遇?是了，奧菲奧還記得那個晚上。他至今無法忘記他見到阿爾貝的那個夜晚。

「我也記得。那天的風很強勁，很冷。」很冷。

那一天實在是過得糟糕，奧菲奧記得當時自己身上滿是躲避抓捕的傷痕，那絲絲明顯的陣痛，足夠證明了他無法改變的階級和弱小。誠然，他的傷勢並不嚴重，但還是很痛。身上的布料已經被撕破了洞，他狼狽地在夜色中向前走著，毫無目的。

當時的他不再記起自己明日還要排練，也沒再想起自己還需治療的軀體。他只想盡力地讓他的靈魂與身體快速遠離那個令人不快之地。而當時是阿爾貝的聲音拯救了他。

「嗨，孩子！需要幫忙嗎？」

他聽上去的嗓音很有活力也很溫柔，近乎似個無形的安慰。那時的自己抬頭看著這個陌生人，心裡的想法卡在口中，猶豫了會還是承認了自己需要幫助並緩緩點頭。

「是的，請……」他輕聲耳語道。「請幫助我。」

「好的。」

之後他就不記得太多了。他只知道他們安全回來了，他便立刻睡著。再晚些時候的記憶也只記得阿爾貝給了他水，給了他食物，還輕聲地和他說話。他們的關係便是如此開始展開的。兩個人都沒有面對面提起過這件事。至少，直到了今天。

「我還以為你不會聊到那天的事，是我想錯了?」

「不，我……」阿爾貝急忙澄清著，眼光看向奧菲奧的手臂，手倒還是遲疑著不敢伸過來。「我只想知道你是否快樂。」

快樂?這倒是他沒想過的答案。

奧菲奧凝視著阿爾貝的臉龐，許久也沒有看到一絲謊言和虛偽。是了，他便是這般性子。奧菲奧伸手帶著阿爾貝的手圈住自己頸脖往下撫至肩膀直至手臂。他牽著的力道不重，按著手背撫摸的手感帶著似有若無的曖昧，像似把面前人吸入骨髓一般親密至極。阿爾貝感覺自己腦袋湧上了一股熱氣，他眨了眨眼本想別過頭去但最終也沒捨得移開自己的視線。

「阿爾，你看。」奧菲奧的聲音此時異常溫柔，恍惚得讓阿爾貝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身體是健康的，我的人是自由的。我怎麼不會是快樂的？」

「你......」是嗎?

確實手上的皮膚是光滑不少。阿爾貝這次主動摸向了奧菲奧的手臂，仔細地感受著其中的不同。房間內再次變得安靜，只有他們輕淺的呼吸聲環繞其中。

「你是快樂的。」

「我說過我是的。」

他們看向彼此四目相對，所有未竟之語都在對方眼眸間看得了然。兩人不再言語，各自回了當初的位子上坐定，繼續忙著話題前的事務。彷彿剛才的對話都沒發生過般，依舊維持著過往的日常。而那一夜裡，他們間再沒有了對話。

一切彷彿什麼都變了，又好像什麼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