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我都曾經嘗試用語言將自我贖回,用氣息和杯中的雨水交換彼此人生中不復存在的季節。
但浮冰不會拼回原來的湖泊,它們像破裂的玻璃,會割開我舌根裡所有的謊言的所在地,而你是一隻落單的、沒有翅膀的候鳥,盤旋過聲響也日漸乾涸的傳道士的頭頂。
我在湖岸邊聽你最後一次說話,那不是一個語句,而是某一段膠卷的灰燼留下的痕跡,是你說你不記得福音書裡的段落但仍能背出的那句:
「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作的,他們不曉得」
我把手伸進你聲音的斷層裡,找到的不是你的延續,而是尚未被洗淨的神祇。
祂連接著你的骨骼,如同電線連接電椅,如同荒蕪而反覆的懲戒連接城塞中早已被遺棄的子民。
失去舌的傳道士即將離去,而再會的季節會再次將候鳥送回到這裡。
再見了,親愛的浮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