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地獄以前,眼前不斷地變換著景色,我假裝感受不到在我身上蔓延的業火及玄霧,墮入黑暗的最後,我僅能將最後一句話獻給這個我曾深愛卻又痛恨的世界:
對不起,我為這個世界曾經傷害如此溫柔的你而感到抱歉。
「你相信這個世界真的有神嗎?報應這種事情真的存在嗎?」
自稱為神的皇族男性張開了手刻意展示背後展開的六翼,右邊是由天族的純白羽翼組成的,左邊卻是深沉的暗紅色與黑色交織成的蝠翼。同時存在著神與魔的他如此說道:
「此刻,身為神的我在此宣佈……這個世界沒有神,也沒有魔。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人類自己捏造出來的,不論是幸福的假象還是災禍的真相,全部都會消失在你們所燃起的業火之下。」
獲得神格的男性魔族與剛死去卻獲得重生的人類男子,以及生生世世都追求著和平與正義的天族審判長,此時此刻就像墜入地獄般感到火焰燒灼的疼痛感從僵硬的雙腿開始蔓延,漸漸吞噬所有一切一樣讓人無法動彈。
這就是世界的真相。一個大家所嚮往卻又支離破滅的鏡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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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穿越到了一個正在毀滅倒數的世界,必須打倒一個想要加速這個世界滅亡的魔王。
而那個人該說是魔王……還是人比較好呢?總之,他臉上老是戴著一個愚蠢的英雄面具,明明已經破舊不堪了,卻還捨不得換新的。
最後在即將醒來的時刻,我親手摘下了那個人的面具,而我也沒有阻止他進行世界毀滅的行動。
我唯一詫異的一點竟是那個魔王竟然是「我」。
醒來以後,看著天尚還帶著微光,我看著牆上掛著小時候從夜市攤販買來的英雄面具,我想我已經決定好我未來的路了。
「人啊,有時候會給自己設一個不得不跨過去的崁。明明不需要活的那麼辛苦,卻要如此刁難自己來告訴自己這麼做是有必要的。而就算自己當下得到了那樣的認同,沒有辦法理解其中的意義也是沒有用的。」
身處在黑暗之中,好幾道人影矗立在身旁,一陣陣歡騰的笑鬧聲此起彼落,臉上掛著的詭異的彎月忽遠忽近的閃爍著,智書忍不住叫了出聲,他捂著耳朵四處閃躲著黑影,一邊喊著爸爸,但是卻沒有人來救他。
「爸、……爸爸……媽……?」張著口無法發出任何聲音,智書想起自己並沒有媽媽,甚至連現在自己喊的這個爸爸也不是親生父親。
「嗚、……嗚呃啊啊……」
突如其來的騷動讓金陽嚇的從床鋪上跳起,拍拍智書的臉頰將人喚醒,儘管眉間嚴肅的皺起,臉上神情卻是滿滿的擔心及不安。
「哥……、哥……」
智書像潰堤一樣一股腦的把剛才夢到的內容講給金陽聽,像是受驚的幼犬一般抱緊金陽哥抽噎了好一陣子才平息下來。
這是智書第一次因為惡夢哭成這樣,而這也將是尹家人一生的無解課題。
[短打]
為了尋找那個人,我不擇手段的當上了山神。這段時間以來擄了不少人,只為了尋找那個人的『核』,一直到了近代我才找到最接近那一位的存在。
「姊姊,你一直都待在這裡嗎?一個人孤零零的住在這裡,不會覺得很無聊嗎?」
未熟模樣的男孩坐在河邊的大石上晃著腳,對於眼前的景象絲毫不感到陌生,反而很快就能融入這樣的環境,彷彿很久以前曾來過這個地方,又或者是住過類似的地方。
「不是姊姊。我叫幾愁。」坐到男孩的身邊,感受著心窩傳來核的振波,一瞬間的凝結被穿過樹林的風牽動,水面的波光和樹上的葉影搖曳,是幾千年以來第一次感受到這股溫暖與寧靜。
「『金陽』,這一世……還是不願意和我一起生活嗎?」
繼續撿拾著延地散落的碎塊,一邊扶著已經僵硬彎曲快要直不起來的腰,想要抬頭繼續往前走。
我很清楚,必須繼續撿起碎片,我才能將他整理成一幅完整的畫作。
「不必抬起頭也沒關係,反正,只有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做,不是嗎?」
長達五年的時間,突然的又有點不太習慣閃光燈的直視,站在鏡頭前顯得有些不自在。
只有站在千草身邊的時候才會讓人感到放鬆,一絲絲的不安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事的,這裡是屬於你的舞臺。無論是已經過去的、還沒到來的,通通都是屬於你的。』
千草的話語讓我彷如回到五年前那無所畏懼的男孩,無論在哪裡都能夠悠然的起舞。
「路過的旅人啊……今天遇上了什麼樣的問題呢?」
一道輕柔的男中音從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傳來,但是在一片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只能試著與找到自己的那個人對話。
「我好像……看不見。在這個地方什麼也沒辦法看得清楚。」
老實的和對方說出了自己的苦惱,突然間好像能慢慢感覺到對方模糊的形體還有氣質。
感覺是個年輕的男人,身形有點瘦削,目前能夠得到的資訊最多就只有這樣了。
「這裡……不就是你的心海之中嗎?為什麼會看不見呢?」
我過去的創作,總會在意外的時候反過來撫平我的傷痛。
那些我本以為是遺留在過去的瑣碎,轉眼轉變為我眼底深淵的點點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