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專門販售進口瓷器的店內,他抱胸瞪著眼前花色各異,號稱保證質地純正的骨瓷,遲遲拿不定主意。
即使將目標鎖定在杯盤組,選擇還是多到令人猶豫再三。比較花俏的不外乎顏色鮮豔瑰麗,花紋繁複,通常以植物為主題。較素面的,也有鍍金或細緻浮雕點綴。
他從來不知道區區一個杯子能有這麼多種變化。要知道他以往挑選要用在店裡的器具多半帶著商業考量,現在要設法討長輩歡心──還是並不怎麼喜歡自己的長輩──就沒這麼容易了。他看得越多,心裡越是沒個底。
售貨員口沫橫飛地積極介紹,說著瓷器的奶白色澤溫婉細膩保證討人喜歡,質地輕巧而結實不怕碰撞,且有絕佳的保溫性云云。
價格理所當然反應品牌價值,光一只杯子的價值就足以讓他買下一整套店裡用的咖啡杯還有剩。
「你覺得呢?你爸媽可能會喜歡哪一種?」
不,或許問哪種比較不令他們反感更容易得到答案吧。他拿起一只水墨畫的杯子細看,伸展開來的墨色枝枒上停著兩隻栩栩如生的鳥兒。
他覺得?他手裡正在拿著店裡銷量最好的幾套杯子之中,價格最高的那一款。他對那燙滿金色花朵的朱紅色烤漆杯子全無感想,只是在看過價錢牌後,覺得上面的數字應該會挺合父母親的心意。
再看了Dan手中那墨色白瓷杯子,第一眼就覺得太素色,而且價錢也比自己手中的低了好一些,一般來說,這個杯子是連被他拿在手上的機會也不會有。
售貨員見他手上的是昂貴的貨品,隨即中止介紹對Dan手上那組水墨畫藝術家創作的杯子,轉而為自己介紹手上那組限量版鍍金瓷杯,並展示附送的鑲水晶茶匙。
「不,Dan,該由你來決定。」他也執起了一隻水墨白瓷杯,一手一隻杯子遞到Dan跟前:「說吧,你最拿手的黃金曼特寧,適合倒在哪一款杯子裡?」
他的曼特寧,味道不酸不澀,口感濃郁香醇,有著像是高純度黑巧克力般的苦味與甘甜,還帶有淡淡的泥土芳香。
目光輪流在兩款杯子之間跳轉,沉靜與張狂都有它獨特的味道。他認真地想了會,最終抬起頭笑著說出結論:「……好的咖啡無論用什麼盛裝都一樣美味,你說是吧?」
「這樣吧,兩種我都要了,包裝多用點心,越精緻越好。你們有提供寄送服務吧?這組幫我寄到國外。」他分別點了點兩款瓷杯,扭頭對著一臉詫異的黑眨了眨眼。「你姊應該不討厭華麗的餐具吧?我覺得這款的顏色很適合她。」
售貨員也沒料到他出手如此大方,請他填寫送件地址時還有些半信半疑,直到他掏出信用卡才又掛起諂媚的笑。
他看著那人自顧自刷了卡,也根本沒在問自己的意見,正當他想要責罵兩套茶具實在太多時,他居然聽見那女人被提及。
「還要送給她?她憑什麼?啊,這麼說的話,我也好該送些什麼得體的東西給你弟弟了。」
但那傢伙就只是懷著笑意結帳,並把送件地址遞給他,要他填妥除名字以外的欄位,而後便專心督促負責包裝的店員,讓她在使用緞帶的部份上再慷慨一些。
「⋯⋯你有沒有發覺你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Dan這個人,老實說,早在剛認識他的時候就頗有氣場。但最近他越加覺得Dan的氣勢變得更強,做事更有自信。就是他一直強調的——要Dan知道自己的價值在哪裡,現在這人似乎把他的教誨徹底貫徹,而且還做得⋯⋯比預期更優秀。
他幾乎沒再多說就聽從了那個壞透的主意,在郵寄單上寫上寄往洛城的地址,他有想過把禮物的錢還給Dan,但那人鐵定會拒絕。
那組烤漆的杯子將被送到國外,他們提著水墨白瓷那一套離開,轉至售賣食品的樓層。
「你爸媽的禮物必定要讓我付錢,還有睦和的。」他隨意看到廣告牌上的廣告,朝它揚了揚下巴:「就那款新推出的智能手錶,你怎麼說?」
變得不一樣⋯⋯是嗎?
他挑著眉瞧了對方一眼,沒把黑的話放在心上。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這回在決定一件事──特別是明知黑會反對的事情時更加強勢了。
要知道那傢伙的意見通常在兩人共同的決策裡佔據極大的分量,大多時候他會被動地接受黑的帶領。當然兩人也不是沒意見相左過,只是以往,他至少會撒個嬌或開開條件,讓黑勉為其難地點頭。
「智能手錶……唔,那小子能不能適應使用方式可難說了。你不是已經給他上過幾堂課,指點他未來的理財方向了嗎?那些知識對個學生而言足夠有價值了。如果你真的哄他開心……下次跟我一起去看他的舞台表演吧。那小子肯定會很高興。」
聚在這層的商家們使出渾身解數做促銷,為的無非是在中秋前狠撈一筆。他嘴裡咀嚼著無調味杏仁,眼睛卻被不遠處整齊排列,色彩如寶石般鮮豔的手工果醬奪去了注意。包裝與展示得宜,光看就覺得美味。
「舞台表演?是什麼樣的表演?鋼琴演奏?還是朗誦?可以,告訴我時間就好。」可知道要讓他從工作中抽空看演出,所犧牲的機會成本要比一隻智能手錶還要高得多。
如果要指導睦和的理財方向,那樣的話,至少讓他買一台平板電腦吧⋯⋯
他瀏覽著包裝精美的乾果禮盒,先從價格最高的開始,逐個試吃這些來自一些連具體位置他也不大確定的中南美國家出產的果仁,仔細在心裡評分。最後他決定買下一款精裝禮盒,額外購買一包低鹽夏威夷果仁,把禮盒內的高熱量高鈉的鹽烤花生米換下。
正要徵詢身邊人的意見,卻發現Dan已被旁邊的果醬吸引過去,嘴裡含著小茶匙,並毫不客氣地試吃著各種口味的果醬。
「騙小孩的東西。」他拿起一瓶被包裹在七彩的透明膠紙內的草莓果醬,詳細看了看成分表:「不就是草莓、檸檬汁和糖⋯⋯就算是我也能輕易做出來。」
才剛為Dan掏出一匙草莓果醬的售貨員暗暗瞪了他一眼。但隨著他做甜點的經驗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愛與其他店的出品比較。正是從Dan口中一句『比得上某某店的出品呢』把他養成了這種攀比的心態。
他舔了舔塑膠匙,說實在果醬品質是不差,只是做成商品販售難免有些添加物,黑做的甜點味道要純粹多了。
「……說的也是。你做的還比較好吃。下次做做看藍莓果醬吧,淋在鮮奶酪或比利時鬆餅上。而我負責泡咖啡,嗯?」
他拿過那人手上的果醬,曖昧地笑著放回原處,一番話由旁人聽來兩人關係之親密不難想像。他對售貨員尷尬的臉色視若無睹,轉身與黑回到賣堅果的店家。
「決定好你的禮物了嗎?不用想太多,只是去吃頓飯嘛。吶,晚餐想吃什麼?我餓了。」
「你和我都知道,才不是簡單吃頓飯那麼簡單呢⋯⋯」他向Dan簡單說了一下要買下的禮盒,得到認可後便結帳去。
「等下去吃牛排好嗎?不用開車,就在附近了。」
好歹是難得騰空的活動,他在出門前已查詢過附近哪家餐廳比較優秀,並已經訂了桌子。先把禮盒放回車裡,他和Dan徒步走到那家冠有名廚大名的牛排館。在接待處報出了訂座資料,他不經意服務生手上的訂位名單中看見一個眼熟的名字──
「那麼巧呀,Dan。」
當他轉過頭來,已看見King摟著身後的Dan,熟絡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帶著新的女伴前來約會,沒想到會遇到那兩個人。看來今晚應該會非常愉快。
說是約會,也不過是一種比較溫和的調教,當然在旁人看來,他倆只是一對過來享用浪漫晚餐的普通情侶。
「難得碰面,不如一起?」他還沒得到兩人的肯首,便已先行讓服務生將他們安排到四人桌上。
「為你們介紹,Milka,我的新伙伴。」
由辦公室制服換成性感晚裝的女郎羞怯地向兩個陌生男子點了點頭,小聲打了招呼。他愉快地欣賞著女郎腿間的玩具為她帶到臉上的紅霞。
上一回從對方的酒吧離開後,他也沒天真的認為雙方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畢竟他也沒逼黑非得離開圈子不可。只是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面。
King的作風一貫強勢,他看了眼黑,確定對方也沒有拒絕的意思才跟著服務生來到四人桌入座。
老實說,他實在不願讓黑把好不容易騰出的時間花一分一秒在別人身上,更別說是眼前這位至今仍難以讓他完全卸除敵意的男人。
「我是Dan,這一位是……Black,或許你已經從King口中聽過他了。」
黑坐在他身邊,被喚作Milka的女人則在他對面。他和善地對女人微笑,若無其事地試探。
既然是King口中的「新夥伴」,就不難猜想她與King的實質關係,究竟是膩了先前的一男一女,抑或是基於其他原因收了新奴都跟他沒有關係。
只要這人不打著黑的主意,他並不排斥與對方保持一定程度上友好。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無論如何黑也不會輕易討厭King的事實他還是明白的。
他也不是沒試過和King及他的奴隸同桌吃飯,而通常吃飯也只是熱身運動,在那之後King通常會邀他一起享用那具被肉慾充分滋潤的肉體⋯⋯
那種經驗讓他現在感到有些尷尬,他沒有多說話,就專心翻看菜單,點了一份五分熟的沙朗牛排配烤薯。
King心情似乎不錯,主動點了一個龍蝦海鮮拼盤來分享,然後為那女人點了一份烤雞沙拉,自己則點了三分熟的菲力牛柳。
「酒,怎麼能沒有酒呢?我來拿主意,開一瓶波爾多吧。」
他向侍酒師要求年份好些的紅酒,一連試了三瓶才覺得味道稍稍合意。
「嗯,這瓶勉強可以。放下吧。」
好的時光需要有好的酒配襯。待Dan也點菜完畢後,他一手搖著酒杯,另一手在桌下撫摸著Milka的大腿,眼裡卻是饒有興味地看著對面兩人,顯然他身旁那顫抖著的女孩已是魅力大失。
「我總是想跟你們好好喝一杯,卻沒有機會。你們倒該自省一下啊,每次來到我的店,都走得那麼匆忙,是想要躲著誰來著?」他仰頭喝了兩口酒,以眼神催促那兩人賞面陪他喝。
「下個週末就是九月的Munch了。在上次吸引那麼多的支持者後,你倆不會打算不再出現吧?」
「你這是介懷我們上回不打招呼就走了?」他啞然失笑,也跟著舉起酒杯。King或許也在暗指他被調教的那段日子,但他只是滿不在乎地聳聳肩:「喔,那天我們確實走得倉促⋯⋯美味的小餅乾當然要在最舒適的地方享用了。」
他稍微想起那夜回家後,黑是如何熱情地在他身上放縱,忍不住彎起嘴角,滾動喉結飲下酒液。
「首次上台就能獲得不少肯定確實讓我受寵若驚,但即使如此,我們也沒有義務回應別人的期待不是?」那個「別人」也包括了King,他把對方的積極理解為是為了讓黑再次踏足那間地窖。
「當然,要是黑想去喝兩杯威士忌,我也捨不得拒絕就是了。」他轉頭對那人眨眨眼,一臉寵溺。是的,如果只是出席Munch喝喝酒聊聊天他是不介意,但要他再次上台可沒這麼簡單。
他留意到Milka幾乎沒有加入他們的談話,就只是像個美麗的裝飾──不,像隻優雅的小寵物,安靜乖巧地依附在主人身邊。說起來,黑的態度也不太對勁,話特別少。這傢伙以往在King面前不是挺能說的嗎?
──算了,這樣也好。
餐點陸續上桌,他懷著心思俐落切開五分熟的肋眼牛排,粉色切面滲出肉汁,很是誘人。
美味的小餅乾?
他能清楚感覺到怒意從胃底騰昇,來自意識層面上的饞意讓他焦躁起來。剝開龍蝦殼的動作稍微凝住,他頓下一瞬間,才又如常展開笑意,把龍蝦沾到醬汁裡,再送進嘴裡。
才不見幾天,這男孩已學懂自如地在各個細節裡宣示主權。真好奇這兩人在私下生活的細節。
他把大顆的澳洲生蠔和幾款凍海鮮放到碟子上,推到Dan和Blackie跟前。
「別跟我客氣。不管是作為場子的主人,還是單純的觀眾,我還是期待你們再來的。Blackie,你也想念在台上表演的感覺吧?假如Dan不願意,我可以把Milka借給你。」
「⋯⋯什麼?」
被叫了名字,他這才回神過來。入席至今,幾乎不太能專注在Dan與King的對話上。他機械性地切著牛排,即使刀下那粉嫩的牛肉看似非常優質,但他的目光卻無法不停留在那個紅著一張臉、緩慢地把切成小塊的生菜放進嘴裡的女人身上,並無限聯想夾在她腿間的到底是什麼——喔,不用多想,她腿間一定夾著一些正在震動的玩意⋯⋯
在接觸愉虐的初期,他曾想像過他在收下奴隸後,也會進行像這樣的活動。如果說他對這種看上去非常惡劣、但卻能讓他好好享受大權在握的快感的遊戲全無遐想,這一定是騙人。
所以他也曾經把在襯衫底下重重綑綁的Dan帶到餐廳上,但當然,那次的後續不怎麼好。
他埋頭把生蠔從殼裡挖出,假裝在忙:「說什麼傻話呢⋯⋯Dan可不喜歡那樣⋯⋯」
「他不喜歡,但你可喜歡了。對吧?不用否認,你喜歡些什麼,我一眼就能看出來。」
他撐著臉,唇上掛著了然的微笑,忽而亦有所指:「可以啊,Blackie。跟以前一樣,我永遠歡迎你的加入。Dan,你也是喔。四個、肯定比三個更好玩。」
他把口袋裡的遙控器取出,在那兩人的眼皮下慢悠悠地把震動的力度往上調去,順勢把那小小的玩意推到Blackie手邊。
那女孩一直壓抑著的吟聲總算洩出了一些些,但又馬上被壓下去了。銀叉子從她手中滑到地上,她再無法好好進食,也不敢依偎在他身上,只能伏在餐桌上低低喘息。
不管這男孩有多喜歡他的小男友,他還是得記住一點,就是他的小男友有些特殊的喜好,是屬於圈外的男孩無法迎合的。
──!!
他就知道King對他們從來就沒安好心,赤裸裸的挑釁讓他氣血上湧,腦子片刻暈眩。他暗暗握緊了刀叉,切開牛肉的動作多了份狠勁。
他不是沒猜到King在女孩身上動了手腳,但沒想到King會在公開場合公然引誘他的男人。連結起女孩滿臉通紅的表情,他總算懂了為何黑會如此沉默。
三個人……哼,黑在以前究竟被這男人勾去玩樂多少次了?像這樣,作戲一般的晚餐,談笑間若無其事地玩弄女孩的身體,接著一起到房間去好好享樂一番……還挺會玩的啊,這渾蛋。
他無法克制地想像那些旖旎的畫面,並記起第一次踏入地窖的時候,兩人是如何在台上默契地相互配合。
「……什麼嘛,這就是你不專心的原因?」他輕蔑地笑了笑,沒有伸手去碰遙控器,投向黑的目光亦是充滿了警告。這傢伙應該不會愚蠢到敢在他面前觸碰不屬於他的小玩具。
是的,黑也曾在他身上做過類似的事,但當時圍繞著他的只有難以言喻的尷尬及怒意,全然不像眼前的女孩這樣充分享受其中。
但,這才是黑所期望的反應吧。
King這是在告訴他,即使他就在黑的身邊,那傢伙仍無法忘懷屬於那個世界的悅樂。
──感覺糟透了。
「說真的,你的小寵物對我來說一點吸引力也沒有。」他拿起紙巾擦了擦嘴,壓下滿腔怒火,越是被挑撥,他就越得保持冷靜。
「但是啊……我看你倒是滿有興趣的。就這麼喜歡那隻發情的小母狗?嗯?」他伸出指尖挑起黑打理得一乾二淨的下巴,柔聲說道:「讓你決定吧。飯後活動的安排,你怎麼說?」
「Dan⋯⋯別開玩笑了。」
他低斥著,卻無法否認這些惡劣的遊戲對他來說致命地誘惑。身體作出的誠實反應讓他遲遲未能確切地回答Dan的問話。腦裡閃現三男一女的組合,King與他的女奴交歡,他抱著Dan觀看,又或是反過來,更甚是一起⋯⋯不管是哪一種遐想,都害他腦端一陣發熱。他不自在地換了個坐姿,把腿交疊起。
桌上氣氛繃緊,那混血男孩幾乎要把碟子切斷,真可愛。
他終於忍不住輕笑出聲:「Milka,聽到嗎?人家說你一點吸引力也沒有呢。真讓我丟臉啊。」
King慢慢切開三分熟的牛柳,殷紅血水汨汨冒出
。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就讓女孩害怕得整個人愣住。讓主人丟臉這種事,可是對奴隸絕大的侮辱。
接著,他眼睜睜看著那女孩故意把手中的刀子也放開,任由它掉到桌下。然後像是下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似地,彎身下去。
五秒過去,那女孩還躲在餐桌布之下。
晚飯時間,餐廳幾乎滿座,服務生忙著送餐收盤子,在昏暗的燈光下,沒有人會注意到角落這張桌子底下發生著什麼事。
他倒抽口氣,為了爭取Dan的歡心,那女孩現在大概已碰到了Dan的腿、更甚是——其他地方。
而King就只優雅地享用他那份滴著血水的牛柳,唇角帶笑。
黑並沒有乾脆地回答他的問題,反倒猶疑著不願輕易拒絕難得一次玩耍的機會。要是他表明對這個女奴感興趣,那傢伙恐怕是會樂得讓他們與King開房去了吧。
認識黑以前他也不是沒試過三人行或者更瘋狂的——不,他並不是針對這種玩法大驚小怪。只是黑總是察覺不出King話裡的侵略性,輕易受對方影響讓他惱火。模稜兩可的態度更是令他難以控制地生著悶氣,甚至沒留意到對面的女人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到哪去了。
屬於女人的雙手忽地搭上了他的腿。他起初沒立刻意識到那女奴在做什麼,直到指甲搔刮著攀爬而上碰到褲檔,他一下子愣住了。
「什——!不、停下——」
意識到對方打算做什麼的瞬間,他低聲驚呼,刀叉從手中鬆脫。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悠然看著好戲的King,那惡劣的男人顯然打算放任奴隸繼續下去。而黑的表情看來顯然是比他更快明白女奴的意圖,但卻沒有制止的意思。
這樣的……服務,難道又是那圈子該死的潛規則之一? 他幾乎能肯定黑也體會過這種小遊戲。
「愚蠢的女人,妳該不會認為這套對所有男人都有效吧?」
即使拉鏈被拉下,一雙玉手遊走在危險地帶,他也全然興奮不起來,反倒有些作嘔。他不耐地按著腿間那女人的臉推開幾分,沒想到對方卻順勢將濕潤的舌尖纏上他的手指,當他只是欲拒還迎般更加積極。
他知道那男孩可要恨死他了吧,但與此同時,也正是這種感覺讓他感到樂不可支。Dan吃驚和厭惡的模樣,就跟數年前Blackie所給的反應同樣娛樂他。
「Blackie,還記得你第一次被我的男奴作弄的事嗎?你那時可比Dan還吃驚,板著臉死命拒絕,還說要跟我絕交呢!到最後啊⋯⋯呵,還記得嗎?」
他搖著酒杯,欣賞著眼前的好戲。為了討自己高興,那女孩理應施盡渾身解數,務求讓Dan答應加入他們的遊戲。
這種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奴啊⋯⋯老實說,真是有點無聊了。要是她連這點小任務都辦不成,她實在不配在身上刻上屬於自己的首字母。她根本再不配在自己眼前出現了。
他當然記得,第一次與King和他的奴隸吃飯,那個男孩爬到他腿間,隔著褲子騷弄他。但他的褲鏈甚至還沒被拉下,他就被逼得離開了飯桌,自個到衛生間解決。要是再晚一些,恐怕他就要在餐桌旁做出那種不要臉的醜事——因為一個男人。他毫不懷疑King的奴隸在那方面的能力,而這個被逼到崖邊的女孩,更會比平日更加賣力。
要是現在觸碰著Dan的是個男人,他的反應可能會稍微快一些。但那是個毫無攻擊性的女人,更甚是——奴隸,在潛意識中,比起認為那是一個女人在勾搭他的男友,他更覺得她只是一件沒有自主思想的玩物。
「冷靜點,King只是開個玩笑而已。」他還是過了片刻才伸手到桌下,輕撫那女孩的腦袋,同時讓她從Dan身上離開。但那句話,是對Milka說,也是對Dan說。
「玩笑?哼,恐怕不是吧……」
他知道King有意作弄他,並以此為樂。但是,他可不認為這狡猾的男人有哪一句是玩笑話。正因句句都是如此真實,才更讓他難以用輕鬆的心情看待。
他整理好衣著,喝著杯裡剩餘的紅酒。如果方才在桌下的是男人,他根本不會客氣,哪還輪得到黑制止。
不過,原來帶給黑那種體驗的,是個男奴啊……
他瞇了瞇眼睛,冷不防以空著的那隻手放上黑的大腿,滿懷醋意地用勁擰了一把。作為在他面前想著別人的懲罰。
「好吧,你確實整到我了。你這傢伙的趣味可真糟糕啊。」他漫不經心切開作為附餐的鮪魚番茄盅,心裡盤算著回去要怎麼好好整治黑這渾蛋。
比起像以往那樣優先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知不覺他開始會選擇用更積極的方式與黑好好「溝通」。
「我真不懂這樣有什麼好玩的……在我看來,你根本也沒多喜歡你的小寵物吧。」他或許是不甚了解圈子的生態,但一個人對另一樣東西的好惡有幾分真假,他還是能觀察得出來。
或許他的直白會毀了King的新奴隸,但他又怎麼會在意呢?不管是小優也好,Luna也罷,又或是已經回到座位上的Milka。他感覺不出King對這些奴隸有多少熱情。
沒有奴隸就沒有主子,他開始懷疑King處處帶著奴隸是為了維持自己的身分,好沉浸在那份優越感中……
──就像那位黑先生。
「照這樣下去,下回見面你又介紹了一個新奴隸,我也不會意外。」
「唔⋯⋯」
在大腿上被狠狠捏了一把,他起初還不知哪個環節惹到Dan生氣,直到Dan話語間對King的敵意越來越濃,他才猜著,這傢伙是否吃醋了。
但這根本不合理。Dan作為他的男友,King作為他在愉虐上的老師,身份沒有重疊的地方。但那人每句話都在與King對抗,他實在不知這敵意是從何而來,明明上次才那麼愉快地爬到對方身上——
而那個女孩則是似乎慌張得快要哭了。直到King伸手搭在她肩上,她才把眼淚忍下。King表面上依然談笑風生,但以他對King的認識,今晚過後他應該不會再碰她了。
那個男人不喜歡任何給他帶來羞辱的人與事。Dan現在每一句話,都在大膽地測試著那男人的雷點。這隻頑劣的小獸,他可不知自己在招惹著誰。
一頓飯下來,Blackie還傻愣愣的,不知餐桌上玩著什麼遊戲。倒是與他才只有幾面之緣的Dan似乎已看出他的意圖。無可否認,他對這過分聰明的男孩實在是又愛又恨。
「呵,Dan,你這話可不只在挑剔Milka,還連我都批評起來了。我沒多喜歡我的小寵物?說得好像你就知道我真正喜歡什麼似的,來,說說看吧,如果我不喜歡她,那你覺得我喜歡什麼?」
他撐起臉看進男孩那雙漂亮的眼眸裡。主菜已經吃得七七八八,服務生撤走盤子,為各人添了酒,他順道點了一份草莓蛋糕打發那越發生厭的女孩,讓她別再蹭向自己。
「你的邏輯不對呢,King。也只有笨蛋才看不出你對你的小寵物毫無熱情,但這不代表我必定了解你的喜好吧。」
他嗤笑了聲,輕吻杯緣。要不是牽涉到他口中的那個笨蛋,他才不管King和他的奴隸們處得如何。嘲弄別人的把戲他可拿手了,對象是King他更是肆無忌憚。
「反正,我猜,不會是那種主動貼上來的吧。太過理所當然的事,久了可會令人生厭⋯⋯你想要別的刺激。」
他面帶微笑,輕輕握住女孩的手腕,溫柔地撫過手背,感受蔥白指尖的顫抖。女孩神情茫然地望著他,濕漉漉的雙眼充滿責難。這下他可真成了壞人了。
他無禮地直接以指尖捻起女孩的蛋糕上的草莓,綠眸放肆與King對視,慢條斯理地將多汁的鮮紅果實送入口中,還不忘舔著指尖上的鮮奶油。
野蠻的掠奪行徑看似毫無道理,實質上則是清楚表明他知道King有何目的。
──他不會允許任何不長眼的傢伙覬覦他的人。
「啊啊,如你所言呢。我就說你根本很理解我的喜好⋯⋯說不定,是因為我倆的喜好非常相似吧⋯⋯」
他朝Dan舉了舉酒杯,把杯中物一飲而盡。到了今晚半夜,恐怕餐點的味道都會被忘記得一乾二淨,唯獨這男孩這雙閃爍的綠眸,會讓他回味好一段時間。
「不過老實說,我已經很久沒試過用心追捕心儀的獵物了,總覺得那是年輕人的做法。我現在比較喜歡步調慢一些,細細品嚐。」
King是一如既往的強勢,而Dan⋯⋯那個總是遷就他、溺愛他,善於待人接物的男人,也居然在不知不覺間變得那麼不可侵犯。他看著Dan像是報復地吃掉人家的草莓,有些哭笑不得。
「用得著嗎?這樣的甜點你想要多少也行。我這就去給你點一塊⋯⋯不,兩塊。」
Blackie作為一個盡忠職守的男友,自以為體貼地前去甜點櫃為Dan點選甜品。他和Dan得到了片刻的獨處時間。
「⋯⋯改變了呢,你們兩個。」他唇上沾著酒,慢悠悠地說:「真不得不稱讚你,我從未試過在Blackie身上看到他被調教成趴伏在腳邊,唯命是從的狗奴的可能性。我一直是想著頂多能把他調教成肉體上的Sub。但是你啊,似乎把他那方面的才能開發起來了⋯⋯你是一個天生的主子喔,Dan。假如你有興趣,我可以讓你知道更多。」
雖然早已有所察覺,實際聽到King一直以來對黑的意圖還是讓他一陣光火。肉體上的Sub?啊啊,是呢。黑大多數做Sub的經驗,都來自於這個男人。
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在包廂的對話,King也是像這樣,慫恿他當一個主人,並且深入了解更多……呵,這可有意思了。他還清楚記得King自己說過,要從他身上學習只有一種方法──
「……如果我說我有興趣,你打算怎麼做?用當初教導黑的方式帶領我?」
照這樣想下去很合理。在成為一個足夠成熟的Dom之前,他得先做為一個Sub──一個跪在King腳邊的Sub虛心學習,是這樣吧?
哼,別開玩笑了。
比起被黑掌控,反過來讓黑按照自己的規矩來感覺確實好上許多。他不覺得自己有必要特地融入那個世界,卻不能否認黑就是會因為那些事物動搖,或者說……興奮。
「我沒想過把他變成我的奴隸或是一個Sub,也沒理由特意改造他。當然,黑要是對我有所期望另當別論,但那也絕對與你無關。」
「我說過的吧?我不喜歡分享。無論你過去了解他多少,今後也沒有你攪和的餘地。你不可能從我這裡搶走獵物,那怕是舔一口也不行。」他輕鬆地笑著,語氣卻帶著不容妥協的強勢。他或許對別有居心的King有敵意,卻非害怕對方會把黑搶走。畢竟啊──
「他喜歡的人是我。這就是你我的差別。」
「支配與臣服的性質與生俱來的,並不是你想或不想就能忽略。也不是我想教導你,你就一定能學懂。不過,你確是有這個資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意思。」
這男孩果然比Blackie聰明多了。他一口就能道出自己擁有的優勢,而那愚蠢的男人卻得多番向他尋問。不能否認,即使他心有不甘,還是享受著與這人對立的每一秒鐘。
「他喜歡你,不代表他不能同時臣服於我。就如你即使沒有興趣調教Blackie,也不代表你不能從我口裡聽取一些Blackie決不會跟你傾訴的事情。我不像你,我喜歡分享。」
事實上,他和Dan的分別,除了在於他得到Blackie死心塌地的愛,還有就是,這人視他為敵,處處張牙舞爪,步步為營;而他則由始至終都認為這人是一個供他娛樂的玩物,一隻特別有趣的耗子。
這隻耗子有沒有機會變成一頭猛獸?真讓人期待呢。
西裝男子沒花太多時間便回來,服務生跟隨在他身後,在他們桌上放下一份鋪滿鮮草莓的草莓塔,還有一塊巧克力千層蛋糕。
還沒等Blackie對Dan道出那些寵溺的話,他便不客氣地用叉子戳下巧克力蛋糕的一大個角落,將甜膩的甜點送到嘴裡。
「你在摻和什麼呢?你一直都不喜歡吃甜點。」
Blackie無奈地抱怨著,卻只能任由他繼續戳走果塔上的草莓,聽著他語帶笑意地說:「分享讓味道更好。」
去他的分享。
沒經他同意擅自碰他的東西不叫搶奪叫什麼?他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沒想到King會無聊得以同樣的方式回敬他。他並沒有幼稚地舉起叉子搶食甜點與這人抗衡,反倒興趣缺缺地忽視那兩份不再完整的點心。
「真不好意思,我就是如此心胸狹隘的人。我比較喜歡……獨佔最好的那份慢慢享用。這種廉價的甜點,你喜歡就儘管吃吧。」
他抬了抬下巴,把甜點往女孩的方向一送。黑一臉困惑,顯然至今仍沒搞懂他們在餐桌上玩什麼花樣,而那個失魂落魄的小寵物則根本無心留意他們的對話。
King總是那樣,故作從容地掛著樂於分享的表象,儘管他確實對那些黑有意掩蓋的事情感興趣,可他也沒蠢得輕易接受帶有目的性的慷慨。
在他出現以前,King也沒能成功讓黑打從心裡把他當成主人。如果,只是如果……黑的血液裡確實流淌著被支配的渴望,能滿足黑的也只能是他。
「就算真如你所說,人的本質無法改變。能讓他抬頭仰望的人,也不會是你。」
他在桌面放下足以支付餐點的的紙鈔,突然扯過黑的領帶當著另外兩人的面狠狠吻上一口。
「時候不早,我們得走了。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他輕佻地眨眨眼,抓起當場楞在原地的黑離開餐廳。
他看著Dan牽著Blackie灑脫地離去的背影,心裡只剩下兩字。
精彩。
剛才Dan的每一句話在腦中重播。忽然有股久違的熱度騰昇到心胸,那熱度,來自那雙燃燒的綠眸。他久久無語,過了一會才能深深吐出一口氣。
「呵⋯⋯走吧,妳。」
看來身旁這一無是處的女孩,至少,還能供他再使用一個晚上。
一連串的事件,他只能被動地看著它們發生。被Dan拉過領帶當眾親吻了,然後被拉出餐廳外,一直到了大街上,他的手腕仍然被緊緊握著。他被用力扔到車裡,那傢伙才願意放開他。
「真是啊⋯⋯就因為一兩片蛋糕,用得著那麼生氣嗎?」撥著被吹亂了的頭髮,比起責罵,他更加是不明所以:「別像個小孩般把那種事放在心上,King只是在逗你⋯⋯那傢伙啊,就是那麼愛玩⋯⋯」
「哼,是啊,這一切對他而言不過是場遊戲。但是就我來說,無論他是什麼心態,想碰我的人就是該死。」
一來到密閉空間,他終於再也掛不住笑。凶狠地撲到黑身上就是一輪粗暴的親吻,完全不給人說話的機會,又舔又咬急切地發洩沸騰的情緒。
「還不懂嗎?你這……你這該死的笨蛋。」直到兩人都喘不過氣,才稍停一會,埋在黑的頸肩無奈地嘆息。這傢伙蠢成這樣,他真該慶幸自己兩年前就遇上了黑,沒讓這傢伙傻傻被勾走。
「……剩下的帳,回去再跟你算。」他用力揉亂那傢伙的頭髮,拿走鑰匙爬到駕駛座上。要是再不強迫自己從對方身上離開,接下來車子前往的方向就不會是公寓,而是最近的旅館了。
Dan的躁火全發洩在那個暴烈的吻上,下唇被咬至破皮。他在回程的路上都能嚐到嘴裡一絲鐵鏽味。
Dan一直唸著他是笨蛋,事實上,他也並不是完全不知道為何這人會如此生氣。
在紅燈正要轉成綠燈前,他牽起那人搭在方向盤上的左手,輕輕親了一下。
「不要犯傻了⋯⋯King和我都認識了那麼久,他要是想出手,也不會等到今天。他對我根本沒有那方面的興趣。」
訊號燈馬上轉綠,但他還是沒想放開對方的手,就這樣與他牽著手,信任著對方用一隻手控制方向的能力。
「你覺得我是笨蛋?你不如想想,為何這兩年來他對我不聞不問,淨是在遇見你之後才表現得那麼積極?」
「……你想說,他表現出的侵略性是因為我?」
他反握住對方,另一手靈活地操縱方向盤。黑的話沒能讓他寬心多少,他敢肯定King往後還會有其他動作。對那滿肚子壞水的男人可一點也不能大意。
不過確實,比起直接從他手上搶走黑,King反倒對設法讓他主動融入那圈子更為積極。照理說,他懂得越少,對King越有利吧。
「那男人八成是因為無聊才拿我們尋樂吧。身邊都是些言聽計從的小奴隸,難得出現不願順他意的傢伙……」因而激起了征服慾。
不管是插手他倆的關係也好,故意激怒他或慫恿他也罷,就像他說的,那男人想要別的刺激。而他即使明知是個圈套,卻仍舊會對和黑有關的事情生氣。
有什麼辦法,誰讓他喜歡這傢伙。
回到公寓以後,他看似已經平復了心情,如常給狗兒餵了晚飯,並和牠們玩鬧一會。工作上也沒怠慢,他在黑去洗澡的時候打開筆電設計了九月份的菜單。
直到兩人雙雙躺到床上,他才忽然拿走黑手中的平板,望著那人發問:「下周的Munch,你想去嗎?」
他沒想到Dan會主動提起那事。方才當King提起地窖裡的事情,他確實有一點心動。
——像一個自少酷愛機動車的男孩,即使長大了,在開著跑車,還是抵擋不住玩具車曾經帶給他的歡愉。
不能否認,在地窖的那段日子多有觸動他的情感,那是一塊他的理智無法管核的區域。
「假如那天會議行程許可,那⋯⋯也是可以安排⋯⋯」
他故意把話說得滿不在意。在餐桌上已經被Dan抓到他看著那女孩出神的模樣,他不想讓Dan胡思亂想。拿起床邊的手機裝裝樣子看了下行事曆,迅速調動了兩個與美國同業聯絡的電話會議:「這樣的話,晚上10點的話,嗯,可以。」
「哼⋯⋯你知道,我可沒打算要勉強你從繁忙行程中擠出時間。」
他挑了挑眉,並不滿意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這傢伙以為裝作那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能騙到誰?黑幾乎是立刻就動搖了。明明曾經有兩年的空窗期未參與聚會,一旦重拾那滋味就難以忘懷了吧。
事到如今他當然不會阻擋黑做自己喜歡的事,只不過,這渾蛋是不是忘了什麼呢?
他終於等不下去,忽然翻身跨到黑的腰上,抽走對方的手機放回床頭櫃,捧起黑的臉逼對方看著自己。
「親愛的,比起安排你自己的行程,你不覺得有更重要的事情該確認嗎?」
他夾著那人的腰,從上方將對方錯愕又無法逃避的尷尬神情盡收眼底。果然還是想回到舞台的吧,這傢伙⋯⋯
不好,在餐桌上被一度撫平的慾火迅速被重燃起來。
他腦裡不經意地閃過四個軀體扭纏一起的齷齪畫面,這樣的他可消受不起Dan腿上的折磨。心裡怨嘆著Dan的腦筋,是不是動得稍微快了一點。他想自己的小把戲大抵已被一眼看穿,裝傻根本沒用。
「⋯⋯我知道了,即使在Munch,視線也只能停留在你身上⋯⋯但是,不⋯⋯那樣的話我怎看別人的示範和演出?」
「還會討價還價了啊?嗯?」
他手向後一伸,猛然掐住那傢伙的命根子,逼得黑倒抽了一口氣。他隔著褲子按著那玩意的輪廓撫弄,偏著頭思考著,最終狡猾地笑了起來。
「好吧,這次就讓你好好看個過癮,相對的,得多個條件才公平,你說是吧?」他向後挪了挪,將臀部壓在半硬起來的玩意上,「──你得戴著玩具出席。就是那個叫什麼⋯⋯陰莖環的東西。這也是你在餐桌上想著女人的處罰。」
他從不是個會把懲罰掛在嘴邊的人,但他越來越覺得有時一些手段是必要的,特別是對黑──
「另外,如果你碰了其他奴隸,下次就得讓我綑綁你。」那傢伙近乎驚嚇的表情讓他莫名愉快,「怎麼樣,你同意嗎?」
他沒有強制黑什麼能做什麼不能,這樣的交換條件很公平。這傢伙會不會怕得不敢出席了呢?
他被那惡意的挑逗弄得有些喘不過來,被壓著的慾望急需解放。但一聽著那個名詞,他隨即吃了一驚。
「丫的,你是從哪裡學來那些玩法的?」
Cockring嗎⋯⋯他不是沒用過,但也只是僅僅戴過一會,試一試感覺。在外面一直戴著這回事當然沒發生過。
還要綑綁他?開什麼玩笑,在不久之前這傢伙才每天接受著他的繩縛訓練呢。但他知道,他要是現在不答應,這一整晚Dan都不會讓他好過。
「⋯⋯知道了,都答應你就好。現在,可以好好做了嗎?」總之現在先哄好這傢伙是比較明智的選擇。他猜想這傢伙也只不過是氣在頭上,隨便說些話來兇他。不宜在此時爭論,再糾纏下去,在腰上磨弄的節奏可要由享受變成折磨了。他伸手拉下Dan的家居褲。
瞧這傢伙甚至焦急得爆了粗口,狼狽的模樣讓他忍不住笑出聲。他稍微抬起腰讓黑順利脫下他的褲子,順便也脫下對方的。已然在狀態上的昂揚緊貼他的臀部,看來是憋得很難受啊……那頓晚餐真有讓這傢伙這麼興奮嗎?
「黑宇麟,你真的有好好聽進去嗎?我可不是說著玩的……算了。既然你親口答應我了,可就不許你反悔。」
他從床頭櫃中翻出潤滑劑,交到那傢伙手上。在對方將冰涼的液體傾倒在自己臀上的時候,忙著在對方鎖骨上留下點點淡紅。
他雖在氣頭上,可出口的話絕非隨便說說。敷衍他的代價可不小,看來有人得吃苦頭了。
他的耐性被Dan慣得越來越不中用。在Dan的默許下,他很快得到了想要的悅樂。腦中似有若無的女性身影完全被Dan在自己身上舞動的姿態所佔據,剛才在餐桌上的刺激全數反映在他積極的動作上。直到體力消耗殆盡,被懲處的憂慮也幾乎消失。再過幾天,他已經沒把事情放在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