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紙樓的札記
8 years ago @Edit 8 years ago
奧森:「每一顆長鏡頭都藏著一顆不定時炸彈。」
高達:「每一顆長鏡頭都埋著一粒自我毀滅的種子。」
電影理論:「每一顆長鏡頭都安置著對剪切機制的斷裂感與生產性的反抗。」

每一種寫法比較好?關鍵在於讀者。同樣的論點,物象的「炸彈」永遠比抽象的「自我毀滅」「生產性的反抗」更容易讓大眾有感,「藏」「埋」也理所當然比「安置」更好理解,這是影評寫作的小訣竅。
奇怪的是,總有部落客在面向大眾的影評狂用抽象的寫法。為什麼?難道只有這樣才能顯得自己比較厲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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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raku: 原來是虛胖減肥的概念嗎xd
keraku: 可是這種虛胖很容易被看穿不是嗎?畢竟玩弄自己也不太懂的名詞,讀者其實是看的出來的
keraku: 這樣啊....原來是一個體制的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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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甚麼學問也沒讀過研究所,只是就身旁寫影評的同路人感覺很困惑。其實他們之中也有不少人沒讀碩博,照樣反身性戶文性後設性這些字眼滿天飛的,有時候不免想,如果用在文章很適合那還很好,可是90%時,這些名詞都可以用電影裡的案例或更具體的屬於自己的文字替代不是嗎....
憑記憶打一段
「死者的田園,那是屬於一個導演想像的童年,裡面的人與鬼都是他想要彌補童年那一次失敗的私奔而創作出來的幻想。」

「寺山修司向來擅長舞台劇式手法,在這部電影中再度使用,死者與田園的異象豐沛,不時留露出反身性,在敘事的後段更進一步以打破生死的交隔,辯證寫實與虛構的後設見界」
後面那一種文字就讓我很困惑。如果這是放在一篇後設電影論文或寺山修司研究論文,那還滿能理解,因為這算是一種很達觀很有距離,想談大東西的筆法;可是如果只是寫給一般讀者、而且只針對"死者田園祭"一部片的單片影評,有必要用到後者嗎?
keraku: 恩,我現在下筆也很小心翼翼,不要淪入後者的寫法。可是有點難啊,畢竟想寫深一點的東西時,真的會不自覺被理論書牽著走,有時候我還要自己翻譯自己寫過的東西,改的讓人懂一點
還有盡量不用走入想講大東西的狂熱,那樣會讓讀的人很累。「雷利史考特擅長描寫宗教的命題,所以異形系列也有大量創造與毀滅的輪迴劇情」,我會盡量改成「異形系列的智慧生物們對於自己創造的子嗣,抱持的往往不是父母之情,而是敵意。」雖然都很饒舌,但至少後者是只看這部電影的人可以一點就通,不用管誰是雷利史考特,什麼是宗教什麼呢
哈,我吃宵夜時針的會穿正裝xd
不過說到文言,我的想法倒不同。文言文好的人,論辯都是非常扼要的,因為文言論說本身就以中文最骨幹的語法在寫,跟混了太多歐陸子句的現代論說文差別很大,對華人來說反而易讀。很多人讀翻譯書讀到子句都不太會用,文章自然會脫離口語也脫離書寫語
「王安石形容雞鳴狗盜不過是中下九流,進一步評下九流當不成士,其實就是在樹立士的標準」

「藉由評論雞鳴狗盜不過是中下九流故當不成士的形容,王安石樹立了他個人士的標準」
同樣意思,語法上的差距就跟翻譯文學有很大的關係了
alfredo
8 years ago
純粹只是文筆不好罷了,使用文字不總是容易的。
turtlecarryrabbit
8 years ago
一般essay要求的是寫得清楚比寫得好看重要
turtlecarryrabbit
8 years ago
如果沒辦法用更清晰(但比較瑣碎)的講法把一件事情說清楚,有時候可能代表使用者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想說的事情
turtlecarryrabbit
8 years ago
我自己的感覺是學院裡面向的畢竟是求真而不是修辭;很多國外英文出產的電影或文學相關的論文其實注重說理遠大過於把文章寫得漂亮。當然,偶爾會有些比較"大頭"的作者有把事情講得抽象的權利,但那不是一般研究者可以有的特權。
Nyserq: 好吧,那確實是...沒辦法吧...如果不是炫才...
turtlecarryrabbit: 學術文章的受眾畢竟不同阿,我想一般寫給普羅大眾的影評,絕大多數都沒有能力去學術論壇,那幹嘛賣弄呢...
alfredo
8 years ago
炫才也是一種運用文字的方法,有人可能寫的太白話會不習慣,需要一些裝飾。我個人覺得行文風格是每個人不同的慣性,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Nyserq: 恩.....
比較好奇那三句話是否為直譯,原文是不是也用藏/埋/安置?(把譯者的說話方式也考慮進去的話)
after148722: 當然不是.....應該說,是,但不是一句話而且切的這麼整齊
前兩者的案例來自這本書:
如何看電影
末日幽靈
8 years ago
就因為有一堆人就愛甚麼「不明覺厲」
doomsday_specter: 我覺得ACG圈真的還好,掉書袋的沒那麼多(也可能是這個圈子比較推崇創作者多於評論者),電影圈跟戲劇圈真的群魔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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