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隻狗兒暫且被帶去羅亦那裏，免得礙事。那男人在看到他牽著兩隻狗出現時對他翻了個大白眼，說著「我這裡才不是他媽的寵物旅館」之類的抱怨，還是他允諾改天要請吃飯那男人才肯接過牽繩。

「——這就是最後一箱了。」
公寓那邊終於完全淨空，只留下屬於原本屋主的幾樣大型家具。他抬手抹了抹汗，環顧一圈，被箱子填塞空間的單位離他們理想中的新家顯然還有一段距離。
把一箱箱衣物、小家具和雜物搬過來不是問題，最大的困難在於整理。
他到了台北生活後搬過很多次家，從來都是一只行李箱和一條牽繩解決一切，哪有這麼大費周章過。
稍作休息後再次動身，那傢伙負責整理臥室和浴室，他則在客廳與餐廳之間來來回回。冰箱裡沒有一點生鮮，他覺得晚些叫個外送披薩應該是個不錯的主意。

他還是在整理睡房和浴室的時候，才注意到Dan在裝修的事情上放了多少心思。牆身內藏進了很多儲物的空間，讓房間看上去乾乾淨淨。他在鋪床單時已經發現床墊大概是特地選購了加厚的版本，彈性與承托力都不錯，燈光開關亦有幾個模式，這睡房看上去比起公寓那小房舒適多了。
首先是要把床鋪了，然後是將常用的幾套家居服和出外的襯衫西褲放好。和Dan一起住的這幾年以來，他倆的衣櫃增添了不少衣服。他確實丟掉了幾套根本再無機會出場的西裝，但也購入了很多運動、休閒的服裝，而Dan在他的要求下，增添了多件禦寒衣物。就連Terra和Roy也有了一小箱衣服，全是他姊姊的禮物。

被設計成書房的小房間也非常實用。書桌的空間大了，把手提電腦放到一邊、還有很多可以用來書寫和放文件的地方，他的舊文件將會被整齊地放進書櫃裡，而不像以前因為欠缺收納空間而只能被放在紙箱中。
但他最喜愛的部分，肯定是浴室吧……兩個浴室打通變成一個後，比書房小不了多少，即使已經置入寬倘的浴缸，還剩下很多空間。不管是分佈平均的頂燈散發的柔和光線，還是以浮雕磁磚和馬賽克地板組合而成的時尚設計都深得他喜愛。他把沐浴用品逐一放置在壁龕裡，不忘把那一小瓶的潤滑液藏到沐浴露後方。

他在廚房花了不少時間，終於把從公寓帶過來的廚具、餐具，調味料以及小家電全部重新整頓歸位。整套的咖啡器具、冰沙機和烤箱等等，各有各的領地，不再擁擠地塞在有限空間裡。不僅看上去舒適，也更方便使用，櫥櫃甚至有一格是專門放寵物們的飼料與零食。
他無比期待購入食材後能在新廚房大展身手。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很多事情得忙。

廚房巡視完一圈，他回到客廳。酒櫃就擺在餐廳與客廳之間，無論從哪邊取用都非常方便。桃麗絲送給他們的紅酒已經連同其他酒品收納其中，架上任何一種玻璃杯都是成雙成對。
電視旁設置一系列的收納架，將雜誌、光碟和其餘雜物井井有條地收好。那人的藍調收藏特別獨立一格擺放。
過去獨居的時候，他根本不會那麼認真地整理東西並樂在其中，他覺得這根本是在浪費時間。但如今看著屬於他和黑的物品經由他的手慢慢融入他們倆的新家，不禁有股暖意溢滿胸口。

落地窗旁，有塊空間是留給狗兒們的，早些時候曬過太陽的狗窩摸上去乾燥舒適，Terra肯定喜歡。陽台的布置要推延一陣子，不過他們已經預計要放上一組摺疊桌椅，等到天氣比較涼爽的時候，就能在外頭舒舒服服地喝一杯。
整理得差不多之後，他把沙發上的防塵套拆下。選購的沙發彈性十足且夠結實，還擺了幾個靠墊，實在比公寓那組要舒適不少。

因為收納空間比想像中便利，他不知不覺就把書房都整理好，並且將電腦和平板連接到新網絡，明天就可以如常繼續工作了，多得Dan早在幾天前就打點好網路和電話線。他常常忙於工作，總把這些小事忘掉，他已經無法回到沒有Dan為他打點的單身日子。
睡房還剩下一兩箱冬天衣物未拆封，其餘他所負責的地方都差不多打點好了。當他回到客廳，正要問Dan晚餐有什麼打算時，卻看見那人正在把他的藍調唱片按著樂隊和字母順序排放在收納架裡。明明是這麼枯燥的事情，那人卻像樂在其中般，在唇上掛上了似有若無的笑意。

他故意裝作沒看見，用手機偷偷拍了幾張照片，就回到睡房繼續收拾衣物。他不想打擾Dan，直至他聽見那人翻開了沙發的防塵套，並在躺到上面的同時發出一聲長長的感歎聲，他才加入一起坐下。不坐還好，一坐下，他馬上想到以後在沙發上做愛的機率大概會大大增加。這幾個軟綿綿的靠墊，怎看也是Dan對公寓那張偏硬的沙發的無聲抗議。

「我看你精力十足的，是不是今晚不用吃也不用睡，可以一直收拾下去？」
他伸手摸向Dan的肚子，在胡鬧變成另一些意味的事情前住了手：「你不餓，我可餓了。點個外送吧。但是啊，在新居的第一頓飯，可不能吃廉價的連鎖快餐。想吃什麼？生蠔？壽司？還是都點？喔，我知道你手機上有那些外送餐點的軟體。吃什麼都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不許太便宜。」

「太奢侈會遭天譴的。」他搖著頭，卻忍不住彎起嘴角。拿起手機，點開外送APP。「……你看，這個怎麼樣？唔，雖然需要多等一會，不過網上一致好評。」
輸入外送地點時他差點習慣性寫成公寓那的地址，幸好及時改正過來。搬家期間往返多次且訂購了些家具，他早就把新家地址背得滾瓜爛熟。
等待外送的期間他們也沒閒著，稍微休息後便提著水桶拿起抹布和拖把將桌面和地板擦過一遍。乾淨舒適的環境令人愉快，不過這整潔大概也只能維持到把狗們接回來之後。

送來的日式料理確實不錯，而口感溫和的清酒更是合他的胃口。酒足飯飽之後他們慵懶地在新沙發上聊著明天該去超市該採購些什麼，還有哪些日常用品該補齊。
平常這個時候，要嘛是Roy會叼來玩具，要嘛是Terra會可憐兮兮地蹭著他的腿要求上沙發。那兩狗兒不在還真有點不習慣。
他無意識轉了轉耳釘，十天過去，穿好的耳洞已經不太痛了，只不過偶爾牽扯到還是會滲出一點液體，還是得時刻保持乾燥清潔。

Dan在翌日安排了休假，而他也為了搬家事宜而特地空出了上半天。他只要在早上發兩個電郵，就可以和Dan一起出門採購，順道吃個早午餐。
沒了那兩隻蠢東西在打轉，新客廳顯得特別寬倘。感覺就像和Dan一起去了別的地方度假似的。說起度假，他又想起上次他倆在北海岸的小旅行，那家親切的民宿，還有那個讓他倆度過了美好時光的浴缸……

「今天到此為止吧，明天早些起床，早些出門。不如現在就、就去洗個澡吧……我是說，今天搬了一整天箱子，身上都是汗了……」
他努力把這話說得不這麼別有用心。今天在整理時，他總是難免控制自己去想，到底他和Dan會首先在新居的哪個地方親熱。是那張承托力特別好的King Size大床？是現在他倆坐著的這張帶有墊子的沙發？還是那個他期待已久的雙人浴缸？他先離開了沙發，從睡房拿了浴巾後就步向浴室，不管結果如何，他都不希望是在滿身灰塵和汗水的狀態下進行。

他在沙發上目送黑轉入睡房，琢磨著待會要在什麼時機闖入浴室比較好。希望那傢伙會懂得放好熱水等著他。
就在他起身準備跟上的時候，手機響起了提示音，是羅亦循著慣例發來幾張狗兒們的照片和短片。
畫面中，他們家的狗和羅亦家的土狗玩在一起，用同款食盆吃著飼料。還有幾張是穿著居家、一頭長髮用鱷魚夾夾起的女性蹲著搓揉狼犬，以及企圖餵食黑狗的畫面。
他莞爾一笑，指尖敲下訊息。
『別餵太多零食』
『明天傍晚前會去接狗』
『替我向嫂子問好』
雖然兩人還沒結婚，不過就羅亦所言，他們倆之間也就一張證書的區別，想來離他收到紅色炸彈也不遠了。他可是期待著屆時要搶下新娘丟出的捧花呢。

等他走進浴室，黑顯然已經洗好了澡，人在放了半缸熱水的浴缸邊彎著身，似乎是在猶豫著是否該繼續蓄水。或許是他在外頭磨蹭太久，那傢伙以為他要等自己出去了吧。開玩笑，他怎麼可能不在搬入當天馬上使用一下好不容易設置好的浴缸呢。
那傢伙見他出現，乾咳了一聲。坐上浴缸邊，指了指幾個位置，告訴他洗髮精和沐浴乳，還有以前堆在檯面上的瓶瓶罐罐都收到了哪裡。
「我覺得我們可以買些泡澡劑來玩玩──我是說，試用一下。你知道，那種有顏色的、有香味的玩意。」他邊脫下衣服邊說，比起什麼美肌或幫助放鬆之類的功能，更是為了好玩。
黑首先踏入浴缸，八分滿的熱水加入一個成人後立即滿溢出浴缸邊緣。那傢伙關上了水，目光大剌剌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喔，這是自然，畢竟從那個位置正好能將淋浴處看的一清二楚。

泡澡劑，就是廣告上那些五顏六色的，丟進水裡就會像炸彈般拼命冒泡、然後把浴缸裡的水全染了色的玩意兒嗎？他一邊聽著一邊皺眉，卻默默在心裡把這個項目加進了購物清單。
浴室的設計全由Dan包辦，這麼說，這種能在浴缸這處清楚看見淋浴間的安排，也是Dan的意思。這傢伙啊，就有這麼喜歡被人看著嗎？
他將手肘抵在浴缸邊沿，撐著頭看望那人淋浴的連串動作，塗沐浴乳、雙手在赤裸的身體上遊走。那人似乎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單純的刷洗動作變得越來越煽情。他開始覺得有些太熱了，幸好Dan在他幾聲乾咳之後，知趣地關了水，走過來步入浴缸中。

本來水位已經到達浴缸邊沿，在Dan坐進來的同時，熱水再度湧出。這浴缸比上次在民宿那個要大一些，還真的足以讓兩個成年男人坐在裡頭，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把Dan拉了過來，讓那人靠在自己懷中。
「事實上……在家裡放浴缸，真不是個好主意……」
他低聲沈吟。以後洗澡的時間絕對要增加了，或許他必須制定使用浴缸的時間表，才不致影響工作。他輕吻著Dan的臉頰。那人就緊貼在自己懷中，應該不難感覺到他身下的躁動。

「是這樣嗎？我看你這不是還挺中意的……」
疲勞的肌肉浸泡在熱水中徹底放鬆，他慵懶地靠在黑的胸膛上，假裝沒注意到蹭在他後腰上的玩意。抓起那傢伙的胳膊，一會捏捏手臂上的肌肉，一會摸了摸手上薄繭。最後把黑的手按上身軀，讓對方好好地撫摸自己。他愉快地舒嘆一口氣，濕漉漉的腦袋晃來晃去，直到黑提醒似的低頭在他肩膀上輕啃一口，他才肯把手往後探去，取悅那傢伙。

他側過身看向黑，可能是因為已經稍微泡了一陣子熱水，黑的雙頰紅潤，已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他兩膝彎曲調整了下姿勢，浴缸的裡的水因為他的動作又潑出了一些，伴隨水聲的是那人壓抑的嘆息。
隔著一池晃動著的熱水，看不清水下的那玩意，不過光靠手感也夠了。分不清熱水和手裡的性器哪個更滾燙，他仰頭和那人交換一個深吻。
「你還沒告訴我……潤滑液放在哪裡呢。」

在過去，他一向認為自己是個自持、禁慾的男人，但自從認識Dan後，他很快就發現那一切都是假象。他就像個色情狂般，聯想那檔事的頻率無法控制，且極度頻繁。這到底是他自己的問題，還是因為Dan……因為這個人總是那麼輕易就能勾起他的慾望……
令人從期望到焦躁的等待終於結束，他幾乎像急於回答問題的學生般匆匆抬起手，急切地指向到壁龕那邊。Dan似乎還能蹉跎一下，但那人似乎也了解到，再作弄他的會最終受罪的還是自己。

他看著Dan以雙膝撐身，臀部抬到水面之上，就在他眼皮底下以手指撐開幽穴，將耐水性的矽油潤滑液帶入雙腿之間。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大抵是前者吧，Dan湊得有些近，兩指進出的動作比平時還要誇張，腰部還帶著微微的擺動，就像特地要進一步消磨他所餘不多的耐性。他終於忍不住，抬手在那人的屁股上搧下不輕的一掌。
「⋯⋯你道你的屁股是第一次被操、還他媽需要這麼多的熱身嗎？」焦躁感逼使他無意識地說出下流的話：「轉過來，讓我看你的臉。」

他們兩人在過去親熱了無數次，對彼此的習慣和喜好早就瞭若指掌。就像黑知道自己不介意，甚至會故意誘使黑粗暴一些。他也明白當黑脫口說出那些粗俗的下流話語，就代表那傢伙就快要完全拋棄理智了。
甩在臀上的催促帶著調情的味道，他聽話轉過身去，雙膝分開，扶著那人的性器慢慢坐下：「這可是在新家打的第一炮呢，不覺得應該慢慢享受──哼嗯！」

未料到那渾蛋一把扣著他的腰往下一帶，陽具直接頂入深處將他填滿。不太痛，卻脹得令人難受，他眼底氤著水氣撓了把黑的肩頭，難耐地靠著那人肩頭低喘。
「等、先別動……啊……」
炙熱的甬道緊緊包覆那人的性器，一顫一顫地緊縮著。那傢伙沒理會他，有節奏地挺起了胯。腰部一陣痠麻，陣陣快意侵蝕著他的理智，泡熱的腦袋幾乎要糊成一片。
他的腰主動地配合著黑擺動、迎合，浴缸激起片片水花，水聲再大也掩蓋不了他的呻吟。那人起身將他的腿拉開，他再無撐力點，全身的重量掌握在對方手裡。

在連串的強攻下，懷中那人漸漸變得暈呼呼，柔軟得像棉絮，任憑他擺佈。明明今天搬家時動用了不少力氣，不知為何到了現在他仍像是有無限的精力。在Dan體內發洩過一次後仍覺得意猶未盡，他稍息後將Dan推到浴缸上，採取了更便利於用勁的姿勢，讓他上半身靠在浴缸邊沿，由他來抱著他的腿衝刺。這回的動作慢了許多，雙方都能更細緻地品嚐性愛的愉悅。

「……剛才的只算是熱身。來，你想要的『慢慢享受』……」
可以的話，或許該添置一把小圓桌，置於浴缸旁邊，上面可以放他的威士忌，甚至是小型的音樂播放器。讓Dan想要怎樣把享受提升都行。
他如了對方所願，給予了一遍舒服得值得紀念的新家初次體驗。完事後浴缸周圍全是濕漉漉的，浴缸裡的水只剩下淺淺的小半，到兩人休息到恢服了足夠的力氣步入淋浴間，再完成了一趟真正的洗澡後，時間已經到了半夜。

基於Dan在浴室裡的良好表現，他樂於協助那人穿好睡衣和弄乾頭髮，並承諾了明天就陪他到洗浴用品專門店選購入浴劑。至於睡房裡這張寬闊而承托力特好的床褥，現在他只能使用它最簡單的功能，其他的，則必須待他恢服體力後再好好「試用」了。

翌日早晨，他難得不是被鬧鈴或黑給叫醒。睜眼後愣愣地看著不熟悉的天花板。由於窗簾緊閉，房間裡灰濛濛的，教人分不清時間。身下嶄新的大床柔軟舒適，觸感顯得特別陌生。
──啊，是呢。他和黑已經搬到新家了……
他翻身而起，揉著腰迷迷糊糊地摸到窗邊，抬手撩起窗簾一角，將窗子打開一條縫向外張望。市區的早晨才沒有什麼清新空氣，有的只是街道上熙來攘往的車輛與行人。新鮮的街景讓人有種在外旅行的錯覺，他打了個哈欠，將窗戶關上。

當他爬回床上，準備鑽回被子裡睡個回籠覺。不知何時清醒的黑望向他，招了招手，默許他再賴床一會。他二話不說滾進那傢伙的懷裡，無比眷戀地蹭了蹭那人胸膛。
「……早安。」咕噥著道早，他突然非常後悔昨天沒去超市一趟。不管再忙都該往冰箱裡塞些蛋和培根，這樣的話他今天早上就能好好做一頓早餐了。

「……腰會不會痠？」
他在Dan翻身離開床鋪的瞬間就轉醒了，直到看見Dan揉著腰身，他才反省昨晚的餘興節目過於激烈。他好該把Dan搬了整天箱子的體力消耗算進去。
「我很想讓你再休息一下，或者改天再出門，但就算我們暫不添置小傢俱，也不能待到過了中秋才買給你我爸媽的賀禮。」他像是討好補償般在Dan臉上親了一口，接著便離開了床，前去把窗簾打開：「讓你多睡十分鐘……我想，還是去東區吧，先去吃個簡單的早餐，接著到百貨公司買賀禮，再去看看急需添置的小傢俱和電器，然後呢……」他一邊自言自語，理順腦裡的行事曆，一邊離開房間前去洗嗽。

二十分鐘後，他把Dan抓到車上，兩人在一家英式早餐店匆匆吃了點吐司、鬆餅，就趕緊到百貨公司裡買賀禮。他在一盒華麗的傳統法式酥餅和一套新派的減糖果仁薄脆禮盒之間猶疑不決，同時在暗地裡想著睦和的平板會不會舊了，是不是該換一台新的了。

在黑忙著跟銷售員討價還價的時候，他已經在附近轉上一圈，對遞上來的試吃品來者不拒，一樣一樣嘗過。從傳統的水果乾、蜜餞和土鳳梨酥，到標榜以新鮮水果和較為健康的海藻糖製作的創意糕點，即使已經暗中選定要送去爸媽手上的禮物，他仍然欣然接過那塊牙籤上的蜂蜜千層蛋糕……喔，那甜而不膩的蜜香深得他的心，他決定之後偷偷買一條放在店裡當他的私人茶點。

他決定今年送去台中的中秋禮物要捨棄掉那些浮誇的包裝，盒裡一半裝他按照母親口味烘焙、調配過比例的混合咖啡，另一半就放些果仁脆餅，無論配合咖啡還是茶食用都很搭。
「你老家那裏每年都會收到不少禮盒吧？要不改天送一罐你做的茶點，上次做的那款加了果仁的咖啡餅就挺好吃的。」
他半開玩笑地說著，低頭傳了封訊息給George。大意是他想送點禮物給他老婆，但他不清楚新手媽媽的需求，於是請他提供些意見。
說到這個──
「……這次的禮物該送去北京還是洛城？」

Dan提起在搬家前、為了快些把咖啡豆用完而做的那些咖啡口味的曲奇餅。他正要讓Dan別開玩笑、給些認真的建議，斥責的話說到唇邊卻又吞了回去。
去年母親已表明了不喜歡喝咖啡，但作成能配合茶的點心，或許母親就不會介意品嚐Dan的手藝。他於是放下了手裡的禮盒，改而向售貨員詢問禮物包裝盒放在哪裡。接下來的一週，Dan可能每天都要提供不同的淡口味咖啡豆，而且那人每天都要試吃他造的咖啡口味餅乾，用來配龍井這類型的清茶——母親的喜好。

「你就別操心我姐那邊了，有George把她當女王般寵著，她還會缺什麼？」他嘀咕著，但最後還是回道：「如果你硬是要寄，就寄去洛城吧……小妮子現在還小，坐個十來小時的長途飛機去北京，肯定要哭鬧的。」
George在Hailey出生後，比以前更頻繁地聯絡他，說是聯絡，也主要是那男人單方面向他發放小妮子的照片和影片。十足的愛女成狂。
他在Dan挑給George和姐姐的秋冬圍巾組合以外，多添了一塊相同色系、印有小兔子花紋的嬰兒用圍巾。也沒多說半句，就把所有禮物拿了去結帳和寄送。

接著就是按照計畫到賣家具的樓層逛逛，不急著今天就把需要的東西立即買下，就先逛一逛、比較一下，把想要的型號記下來。他實在特別珍惜這種悠閒的時光。

逛了一圈，並未有迫切需要添置的家具。於是兩人直接離開百貨公司，來到大型超市。他興高采烈地推著推車，有黑在，他不需要購物清單。才剛搬完家，家裡缺什麼需要什麼那傢伙都一清二楚。日用品補齊了以後，兩人就轉往食品區。
義大利醃漬罐頭、新鮮的土雞蛋和起司，接著是蔬菜和水果，他三兩下就推滿了整個購物車──當然了，他不忘偷偷夾帶幾包零食。

「今晚想吃什麼？」他把鮮紅飽滿的牛番茄放入購物車，裡頭已經放了不少種類的蔬果，就差肉類決定今晚的主菜。他拿起一盒牛腩，腦袋裡轉著數種菜單。要燉肉好呢？還是買些絞肉做漢堡排？
等等結帳之後好該聯絡羅亦，他可想那兩隻狗兒了。先前還未正式搬遷的時候已經帶過牠們到新家走走，Roy他從來不擔心，就怕Terra不太適應新環境。

他身旁那人似乎想把他們的新冰箱一口氣塞爆般。看著購物車裡各式各樣的東西，他覺得他是任意說一個菜式那人都有辦法做出來。
「我看你早在腦裡有設想了吧。」他拿過Dan手裡那盒牛腩，扔進購物車裡，順便也去買了些雞胸肉和鱈魚柳。Dan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好好下廚，今天吃得豐富些也沒關係。
「該我問你了：『今晚想吃什麼』——甜品的部分。」購物車裡的水果足夠讓他隨意做出幾款簡單的甜點，不過為了小祐的衣服，他或許只能把選擇限制在較低熱量的項目。
結帳的店員見到滿滿的購物車，大概以為他倆要舉辦派對。說起派對啊⋯⋯
「⋯⋯你想不想在新家辦一個House Warming的小派對？邀請安南、睦和他們來我們家⋯⋯就是那個姓羅的傢伙，也可以來⋯⋯」

派對。這一點也不像會從黑口中出現的詞。而且，他有聽錯嗎？黑竟然願意邀請羅亦！
「搬個家而已，至於這麼高調嗎？以前的你絕對不可能想在家裡開派對什麼的。」他笑咧了嘴，「待會去接狗的時候我們可以順便問問羅亦，不過我猜他八成不會想參加。」
就如他所說的，羅亦聽到他的邀請直接擺出了吃到了什麼難吃玩意的表情，可說是嫌棄至極。不用說也知道對方的答案了。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他立即張羅起晚餐，將番茄、洋蔥、西洋芹和馬鈴薯等等材料切塊備用，牛肉略醃。如今他已經很習慣同時處理好幾道菜，當牛肉在鍋裡燉煮的時候，他就抓著時間處理雞肉沙拉和煎魚柳。
「甜點就來些無糖的優格雪泥怎麼樣？不過我很懷疑晚餐後我們是否還吃得下。」
他打開那鍋燉牛肉如是說，令人食指大動的香味充斥正個廚房，引來狗兒們的注意。

比起想開派對，還不如說他想炫耀。他向來對居住的地方沒什麼要求，只要交通便利、讓他前去會議時能準時到達就好。他從未試過對自己的居所這麼滿意，至到一個想要邀請人上來炫耀的地步。
特別是當他的另一半這麼會做菜，他更沒理由不招待朋友過來，讓他們好好羨慕自己。
燉牛肉的香味除了讓狗們興奮地圍到廚房旁邊外，也把他引到那人身旁。新廚房空間十足，能讓Dan同時準備數道餐點，不必因為空間不足而把東西暫存在冰箱。

「晚餐後吃不下，就做點運動、消耗一下再吃吧。」他沒有指明「運動」說的是什麼，但聰明如Dan，應該也知道屋子裡還有幾個地點等著讓他倆「測試」。
他全無罪惡感地張羅起做甜點的材料，無糖的優格雪泥聽上去太健康了，多加點水果塊和蜂蜜吧。他肯定他和Dan在運動之後會有很好的胃口。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