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並非生活在一個無人得以安置個體與事物的虛空(void)中,我們並非生活在一個被光線變換之陰影渲染的虛空中,而是生活在一組關係中,這些關係描繪不同的基地,而它們不能彼此化約,更絕對不能相互疊合。」
《空間的文化形式與社會理論讀本》, 頁402
「那就是說,一個人無論多平凡,只要她在一瞬間充分地展示出人生可能性的存在,她就會從群體的大宇宙分離,創造屬於自己的自足的嬰兒宇宙。問題是我們能否抓住這個時刻的揭示,無論這可能性表面看來是怎樣的毫不出奇,也全心全意地去實踐它,讓它圓滿和實在。我說過,我在快餐店裡和你談話的時候,察覺到這樣的一個瞬間,但你可能沒有留意,全不知曉。於是我決定寫信給你,希望能透過文字挽回那個迅速逝去的瞬間,或者延長與它接通的時間,或者擴闊與它相連的通道。這就文學的物理學來說,並不是無法做到的事情。總之,就是在這個嬰兒宇宙消逝之前,讓你能及時跳過門檻,進入有限但卻沒有邊界的想像世界。」
董啟章《時間繁史·啞瓷之光》
「時間是創造我的物質。時間是一道河流,帶著我順流而下,但我就是這河流;它是吞噬我的老虎,但我就是這老虎;它是葬送我的烈燄,但我就是這烈燄。」-波赫士 ( Jorge Luis Borges )
引用自Diane Ackerman《氣味、記憶與愛欲》Ch.18 〈傷痛的記憶〉卷頭辭。
法國地理學家韋大樂.德.拉白蘭士(Paul Vidal de la Blache)......秉持人文主義,盡力解釋游牧群體如何因為某種方式而緊繫於一地,深受所處自然環境的滲透。對入門者來說,我們總是見到他們「在一定範圍的空間裡承擔了確定的關係」。一群人可以不需要可供回返的特殊空間或地方而存活,似乎令人無法想像。他寫道,這如何「超出了理性及經驗之所及,竟有人能無根而存活,也就是說,缺少一處從事生命活動的領地,沒有能確保並提供生存所需的領域」(Vidal de la Blache 1965:52)。
Peter Adey《移動》56-57
Ursula Le Guin 《西岸三部曲:覺醒之力》(蔡美玲翻譯):
「我們看見那顆黃昏的星星在西天低處,像一滴水在顫抖。」
「沼地的一切都在大同小異的情況下重複自身,構成一種極端的簡單。」
「沼地人希望避免直接的否定和不必要的允諾。」
昨天在新工作場合聽到最鏗鏘有力的一段話:「合作也是對方相信我們能提出觀點。我們有獨立評論的自由,具有最終編輯權。」聽完心臟爆擊。
「苦辣的酒精熔岩般流過我的喉嚨,也許在我體內也塑造成一個粗礪的岩洞,也許也澈底的黑暗而封閉,我閉著眼睛,喝下更多,這岩洞在我身體裡面開始一張一縮,長出了脈搏和心跳。延伸出了枝蔓一樣的手和腳,它們從我的鼻孔耳朵伸出去,踢弄我的鼓膜腹腔,先我一步拖著我跑動,如果這時候你看見我,也許以為自己患了視覺暫留。我動著,前面靈魂出竅一樣幻變出一個稀薄的我,再前面又一個更淡的我。」—蕭熠《四遊記》,頁67-68
Zadie Smith ⟨小說的兩個方向⟩
抒情寫實主義的神話——自我是個無底的深潭。你無法(再)在天堂找到的東西,可以在靈魂裡找到。
Zadie Smith寫卡夫卡,《機巧的感覺》106-107:
由於他周遭「無處不在的反猶太主義在卡夫卡身上產生累積效應」,結果反造成一種「深刻的疲倦感」,迫使他「超越自己的猶太經驗和他的猶太身分認同」,然後他才可能書寫「人類的境遇」.......
對卡夫卡而言,不可能的事便是集體本身......
卡夫卡懼怕的不是猶太性本身,因為那不是一種僅關乎猶太性的恐懼:那是一種對所有共享的經驗、所有共享的存在、所有類屬的一種恐懼。在國家、語言和種族團體以越來越荒謬的精確性來定義的時空裡,共通性這一概念如何能不變得同樣荒謬?